怨恨和嫉妒早已经将她与时青雪的姐妹情谊消耗殆尽。
瞧见董慧被莫君扬三言两语就说动了,顿时急得不行,忙道:“那难不成父亲就白死了吗?”
莫君扬神情一冷,目光一瞬间变得凶狠无比,把时宝宁吓得后退了一大步,险些摔倒。
董慧连忙上前把人扶住,她也有些不敢看莫君扬此时的目光,但还是自持自己是时青雪的母亲。
对方无论如何也不敢把她怎们样的!
心稍定,董慧沉声道:“莫世子这样恐吓宝宁是何意思?”
莫君扬嗤笑一声,讽道:“本世子倒是想问问你们是什么意思?
时将军明明是战死呼文陂镇,你们现在却时将军的死归咎于青雪,嗯?”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莫君扬活了那么久,也不禁被时宝宁的惊天之言镇住。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真是没谁了!
可是时宝宁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底气,竟然还言之凿凿地说:“这件事早已经在京都传开了,你是青雪的未婚夫,当然是帮着她说话的!”
“那你们一人是青雪的亲生母亲,一人是她的同胞姐姐,却反而听信外人的闲言闲语而不相信她?”莫君扬凉凉反问。
董慧被莫君扬这话羞得无地自容,连时宝宁也被噎得死死的。
可是时宝宁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啊!
她想了想,又改口:“就算事情的真相如你们所说,京都百姓的说辞也不会是空穴来风,肯定是青雪她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才引得别人的闲言闲语。
说起来,青雪一个女儿家,马上就要嫁出去的,手中却紧紧攥着时家军的兵权。就算我们这些亲人不会多想,也保不准别人觉得她有夺权之心吧?”
莫君扬这时候算明白了,时宝宁说了半天,无非还是为了时家军的兵权。
他斜眼瞥了时宝宁一眼,淡淡地问:“那郡主以为,兵权该归谁?”
“自然……”时宝宁眼珠子一转,改口:“自然是该归时家家主,未来的时国公。”
“时将军生前未立世子,何来的未来时国公?”
这话倒是事实。
虽然时青雪早已经和董慧他们约法三章,时俊和也说过要在周岁的时候请立小儿子时天佑为时国公世子。
但是!
小娃娃还没有周岁,时国公就身亡了。
这世子无人请立,按照惯例就只能等成年后再由皇帝直接加封时国公的儿子为新的时国公。
时宝宁道:“小弟弟早晚是时国公,兵权自然不能旁落人手。”
“时天佑不足周岁,你要他领导时家军?”莫君扬反问。
那声音的嘲讽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让一个小娃娃领导大莫国最强大的军队,简直比塞了把大刀进奶娃娃的手上。
不仅发挥不了任何用处,还可能自伤。
时宝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小弟弟现在年幼,确实管理不了时家军,但是炽哥先前一直在时家军,对时家军十分了解,他可以代为掌管兵权。”
话说到这个份上,时宝宁的司马昭之心显露无疑。
莫君扬却不气了,似笑非笑地睨着时宝宁,嗤道:“这兵权,闻人炽不会要……也要不起!”
“炽哥是父亲的养子,由他代为掌管时家军的兵权,顺理成章。”
时宝宁一边说,还一边向董慧辩解:“娘亲您放心,炽哥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他绝对不会贪图兵权,只会兢兢业业地替小弟打理好军中事务的。”
至于二十年后,被闻人炽管理得服服帖帖的时家军将士们会不会再服从时家后人……
人心这回事,谁也说不准的是吧?!
时宝宁对闻人炽与时家的深仇大恨一无所知,还在积极闻人炽谋求利益。
莫君扬越听越觉得好笑,都懒得跟时宝宁再就这个问题争辩下去,只道:“时郡主那么想让闻人炽掌管兵权,还是最好先回去问问他本人的意思。”
他已经能够预料时宝宁跟闻人炽提起这件事,那两人会有怎么一番水深火热了。
不过这与他何干?
莫君扬可不打算管。
他摆摆手,直接阻止了时宝宁接下来的话,语气冷淡,意有所指,“宝宁郡主现在好大口气,不过希望郡主记得一件事,沈洛是我瑞王府的人!”
说话间,他的目光意有所指瞥了眼时宝宁的肚子——
虽然这一两年时宝宁经过沈洛的调养,身体好了许多,但底子差,这一胎怀得十分凶险。
将来生产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能保证。
时宝宁下意识地捂了下自己的肚子,惶恐地朝莫君扬瞪眼。
但莫君扬已经不想再和这两人废话。
直接越过两人,往落桐阁走去。
莫君扬走到落桐阁的时候,正好看见时青雪指挥下人们干活。
整个落桐阁的下人都动了起来,七手八脚,忙忙碌碌得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莫君扬走至青雪跟前,“你们在做什么?”
时青雪惊喜地看着莫君扬,小脸立即染上了满满的笑意。“你来了!”
灿然如花。
可是莫君扬还是看出了那双大眼睛里透出的沉重。
青雪没有说,他也体贴地不问,只是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时青雪转过头,以为男人没有注意到,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只是仍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没什么,反正闲着没事做。我就让他们收拾一下。”
没事做?
莫君扬诧异地看向时青雪。
现在正是时俊和丧礼的准备时期,时府上下应该是最忙的。
时青雪作为时俊和最宠爱的小女儿,就算不用时时刻刻在灵堂守着,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有闲情逸致收拾东西。
但转念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刚才董慧和时宝宁私下的谈话说得如此难听,想必在时青雪面前也没什么好话。
青雪这般,大概也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吧!
莫君扬一把将人揽进怀中,紧紧拥着,“别怕。”
时青雪安静地不动,刚才的活泼开朗好像潮水般一下子退去。
深藏在心里的疲惫与委屈因为‘别怕’这两个字又全部翻涌上来。
“君扬,我没有害死爹爹,爹爹不是我害死的。我……”
声细如蚊,满满的委屈,还有一点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害怕。
万一,真的是她害死爹爹的呢?
这个念头,光是想一想都让时青雪有种要崩塌的错觉。
莫君扬一把捧起时青雪的小脸,认真而严肃地说:“当然不是你!
而且你还救了你爹爹。别听那些人的胡说八道。
只有懦夫才会颠倒黑白!”
“真的吗?”时青雪紧紧攥着莫君扬的衣袖,就像是抓到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别人都说时青雪如何的坚强开朗、无惧无畏。
但是谁天生的不怕伤害?
谁天生的坚强无畏?
还不是不得不坚强,不得不勇敢。
可就算时青雪再如何坚强,学会了将自己的软弱包裹起来不露分毫。
‘害死生父’这项罪名也太过诛心了!
尤其说这话的人还是她的至亲。
心理承受力差一点的人恐怕都要崩溃。
时青雪只是尽力地表现得若无其事,可是在莫君扬面前,她忽然不想装了。
由着莫君扬把她抱回房间。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时青雪抱着莫君扬的脖颈,窝在他的怀里,纵身大哭。
为那些委屈,为那些伤害。
莫君扬没有多费口舌开解时青雪,他根本不打算调解时青雪与董慧那两母女的关系。
巴不得时青雪真的跟她们断绝关系。
收拾落桐阁?
好啊!
反正两人就要成婚了,提前收拾行李,将来一次性全部搬到瑞王府去。
时青雪是他的人。
以前时俊和还活着的时候,莫君扬或许还有几分忌惮与敬仰。
但如今,这样的时国公府,不要也罢!
莫君扬等时青雪哭够了,才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别担心,你是时将军的女儿,谁也没办法拦着你为你爹爹尽最后的孝心。”
他可是听说了,董慧和时宝宁似乎还想把时青雪赶出时家——m.xiumb.com
经过刚才那些事,那两母女大概不会敢做得太绝。
但如果时宝宁真的敢无视他的警告,继续拱火,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好在,莫世子的恶名效果还是杠杠的。
时宝宁虽然觊觎时青雪手中的权力,却不敢真的和时青雪对上。
董慧放了狠话,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并没有拒绝时青雪带着时青旻给时俊和守灵送葬。
七天后,时俊和风光大葬,葬于北郊的时家祖坟之内。
当日,送葬的队伍一路蜿蜒,从北城时国公府一直到时家祖坟。
几乎是全程的老百姓都出动了,大家都自动自发地穿上白衣为时将军送葬。
哀鸣不绝。
与当年时老国公时磊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人们都说时家出了两个顶好的将军。
仁爱为民,忠君爱国。
可时家的未来呢?
正值壮年的时俊和突然离世,余下的儿子不满周岁。
还有时家旁系对时家军虎视眈眈。
时家危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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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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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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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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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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