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时,他已经泪流满脸,哭喊着说:“我承认,父亲的尸骨是我盗走的,但,但那都是为了娘亲啊!”
喊完这句话后,他又猛地看向莫数据,苦苦哀求道:“娘!孩儿做的这些事情,全是因为你深爱着父亲,想要与父亲合葬,孩儿为了让您如愿,才想着偷盗父亲的尸骨交给您啊!”
时俊才确实把尸骨交给了莫淑君,虽然后来又弄不见了,但莫淑君却没法不为之动容。
可时青雪却不买账,冷冷地问:“若是你只为了盗取爷爷的尸骨,为何要破坏他的陵墓,甚至还对他的陵墓作出那等恶事?”
盗取尸骨或许还情有可原,但是毁人陵墓,却是罪不容诛。
时俊才脸上一僵,半晌才勉强解释道:“我当时怕人怀疑,所以只能将陵墓破坏掉,弄成外人作案的样子。可我心底里真的没有半点对父亲不敬的意思。
若是你们还不满意,我可以出钱,将父亲的陵墓恢复原样的。”
“父亲?”时青雪玩味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再时俊才惊讶的目光中,凉凉地说道:“你叫了爷爷那么多年的‘父亲’,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虚吗?”
这话一问出口,别说时俊才变了脸,就莫淑君的脸色也不对了。
莫淑君紧盯着时青雪,阴冷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青雪耸耸肩,缓缓道:“字面上的意思。”
她目光直视莫淑君,“祖母,现在我还唤您一声祖母,但您扪心自问,您真的还有资格当得起我这一声‘祖母’吗?”
“你!”
莫淑君被气得脸都红了,指着时青雪就骂:“你血口喷人!若是你再敢说些胡话,肆意污蔑本宫,就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时青雪知道这些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都懒得跟他们打嘴仗,冷冷地抛出一个实情,“你真以为,时俊才交给的那具尸骨,是爷爷的尸骨吗?”
莫淑君一怔,没了声音。
眼神扫向时俊才,后者立即激动地大喊:“娘,您别信她的话,她这是在离间我们母子啊!”
时青雪嗤笑一声,不屑道:“离间?这种龌蹉事,我才不屑得做呢!祖母您不妨好好想想!他既然能够狠心对爷爷的陵墓做出那种恶事,想必是恨透了爷爷。您觉得他真的会将爷爷的尸骨完完整整地交到您手上,而不会借机报复?”
“你胡说,我没有!”时俊才还在大声狡辩,他急切地说着:“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个人猜测,没有证据我是不会接受你们的诬陷!”
“诬陷?”时青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冷地勾了下嘴角。
“好,你要证据的话,我给你们!”她好整以暇地拂去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才慢悠悠地看向已经有些愣神的莫淑君。
问:“时俊才给您的尸骨在您的暗室也放了一段时间,想必您对那具尸骨已经很熟悉了?”
莫淑君还有些回不过神,愣愣点头。
“那您是否还记得,爷爷年轻时征战沙场曾受过一次很严重的伤,右腿骨折,养了好久才勉强养好,但每至冬日阴寒时分,右腿膝盖处还是隐隐生疼。”
莫淑君还是点头,迷茫的眼神中透着疑问。
“请祖母用常理想想,爷爷受过那么重的伤,就算他的身体化作白骨,可能完好无损吗?而那具陈列在您暗室床上的尸骨右腿膝盖处又是怎样的?”
时青雪循循善诱,一点点地逼出真相。
事实上,她也是在时俊和‘偷回’那具尸骨后,才发现那具尸骨根本就不可能是时磊的尸骨,而后又经由莫君扬,才逐渐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莫淑君一开始神情中还是茫然,但在回想起某件事时,她的双眼突然一厉,猛地盯住了时俊才,声色骤冷,“俊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没有这回事,时青雪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别听她的啊!”时俊才还在狡辩,但他的声音却在莫淑君冷冽的目光中越来越弱,最后消失于无。
时青雪这时候才淡漠冷然地说道:“若不是为了要回爷爷的尸骨,我才懒得在爷爷的牌位面前将你们那些龌蹉的事情揭露出来呢?”
她盯着时俊才看,一字一顿地强调:“时俊才,我不在乎你现在头上还顶着我时家的姓,甚至你败坏我时家的名声我也懒得跟你追究,但请你将我爷爷的尸骨还回来,不然你才休怪我翻脸无情!”
时俊才先是被时青雪看得后颈发毛,瑟缩了一下,但随即他又忽然明白过来:现在是时青雪有求于他了啊!xǐυmь.℃òm
一想到这一点,时俊才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整张脸因为压抑不住的欣喜而变得有些扭曲。
他再次激动得抖了起来,“你想要回父亲的尸骨?”
时青雪不说话,就冷冷地盯着他。
时俊才也不怕了,反而微抬了抬下巴,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可以把父亲的尸骨给你,但是你必须把【丹书铁券】拿出来给我救命!怎么样?这笔买卖合算吧!”
时俊才自以为握住了时青雪的把柄,兴致高昂地跟时青雪谈判,却得到时青雪轻蔑的一瞥。
时青雪看向时俊才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堆垃圾,“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有脸叫爷爷‘父亲’吗?”
这话把时俊才问得一愣,还未开口。
莫淑君就不干了,“时青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青雪神色不变,冷冷地看着莫淑君,“明人不说暗话,时俊才究竟是谁的孩子,难道还需要我明说吗?”
莫淑君立即激烈地反驳,“俊才就是云阳的孩子!你不要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时青雪都懒得跟她吵,直接就说:“当年您怀上时俊才的时候,爷爷正好在外征战,您为了把肚子里的孩子赖到爷爷身上,就收买了稳婆和御医,将您怀孕的时间推迟了三个月,等到您生产的时候,再推说时俊才早产。这些事情,难道还需要我一一向您说明吗?”
“不!”莫淑君难得失态地大喊,她还想辩驳。
时青雪却抬手阻止莫淑君的话,冷淡地喊:“左右也不过三四十年前的事情,当年的稳婆和御医都还活着,甚至其他与您合谋的人也还在,难道您需要我一一把那些人带来与您当面对质,又或者,您需要我将当年那个奸夫也找出来?”
她的声音一顿,忽然看了怔愣着的时俊才一眼,不咸不淡地继续道:“我相信时俊才应该也很想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吧?”
问出这话的时候,时俊才猛地回神,忍不住瞪眼看向莫淑君,欲言又止。
莫淑君避开时俊才的目光,冷冽的目光还在瞪视时青雪,不吭声,也不肯认输。
“青雪。”时俊和忍不住喊了声,他轻轻地拉了下时青雪,神色有些难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犹豫着不知道改怎么说。
“爹爹,您就让我问清楚吧!”时青雪抚开时俊和的手,认真地说。
时青雪早已经认清了莫淑君的真面目,早已经不对这个所谓的‘祖母’抱有任何念想,但时俊和却仍然对这段‘母子关系’心怀希冀,并不希望时青雪把事情撕破。
青雪却不是这样想的。
时俊才和莫淑君都那么不要脸,一而再、再而三地觊觎【丹书铁券】,她绝对不能忍。
时家这棵大树,已经从根儿烂掉了,哪怕面上修饰得再漂亮,骨子里已经腐化了,就该丢掉。
时青雪重新看向莫淑君,继续说道:“祖母,我了解您,您也了解我。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会在爷爷的牌位面前跟您说这些事情吗?”
莫淑君呲牙裂目,神情凶恶得像是要扑过来咬死时青雪。
时青雪毫不畏惧地看着莫淑君,“若是祖母执意如此,那青雪也不介意在这里跟您一次性说个清楚。”
“够了!”莫淑君再次大声喊了出来,怒目瞪着时青雪,怨恨地说:“你不就是想要本宫认下这一切吗?本宫都认了还不行吗?”
话是这么说,莫淑君仍高傲地扬着下巴。
她就是真的有错,也合该是别人求着她认错的。
任何人都别想她低头认错。
时青雪听了莫淑君傲气的话,掀唇冷笑,“我不需要你认错。你是爷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无权问责于你。”
莫淑君一听这话,下巴抬得更高了,不可一世。
时青雪又指向跪在地上的时俊才,声音冷漠地说道:“但是,他却不是我时家的人,也没有权力使用【丹书铁券】,希望祖母您能明白这一点。”
莫淑君表面上装得毫不畏惧,但心底并不是没有恐惧的。
她与人通奸,罪犯七出,有时俊才这个铁证,就算她是大长公主,真要追究起来,时俊和也能够以时磊长子的身份将她休出时家。
那她就彻底颜面扫地了。
莫淑君刚才如此强势,不过是在赌一件事,那就是时青雪很在乎时磊的名声,不会将这件事公布于众。
事实证明,她也赌对了。
可现在时青雪却要她在自己的名声和时俊才的前途中二选一,她又实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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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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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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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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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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