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男人会出现在这里,还正好把她从困窘中解救出来。
莫君扬只是朝她温和地笑了笑,“是我,摔着了吗?”
时青雪愣愣摇头。
“我抱你去换身衣服,好吗?”
再傻傻点头。
一时间,她眼中只剩下莫君扬,其他什么事都忘了。
莫君扬自然也不会提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闻人炽,没理会他的欲言又止,直接抱着时青雪离开了。
至于那两人该如何收场,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他将青雪抱回自己的马车,里头早备好了青雪日常衣物。
见青雪仍一脸呆滞,莫君扬既气她的毫无防备,又有些欢喜她的‘迟钝’。
起码她到现在也不曾发现闻人炽对她的那些小心思,她还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直到莫君扬开始动手脱时青雪的衣服,她才回神,慌乱地扯着衣襟,“你干什么?”
“你衣服脏了,帮你换衣服。”莫君扬亮出手上的干净衣物,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时青雪:“……”可问题会有人随随便便帮个异性换衣服吗?
貌似他们还没有定亲吧?
“我自己来!”时青雪一把从莫君扬手里头夺下外套。
正要解开纽扣,却将男人还稳坐如山。
她再次满头黑线,还没开口,莫君扬就平静开口:“这是我的马车。”
时青雪:“!!!”
所以就不走了是吧?
青雪接二连三被莫君扬‘将军’,哪里肯干?
她柳眉竖起,微眯起眼,危险地说:“这么说,你是要我去外头换衣服了咯?”
莫君扬立即意识到踩中他家小猫的尾巴了,物极必反,如果他再执意留下来,青雪估计真的敢走出马车。
就算知道她不可能当众换衣服,但是借闻人炽的营帐换衣服这种事,他也是不允许的。
想到这里,莫世子几乎是立即妥协了,“好好好,我下车去给你守着。”
说罢,他真的下了马车,还很正人君子地替时青雪将马车门关死,又加了一层门帘,将里头春色遮得严严实实。
世子大人阴暗外加小气巴拉地想:我欣赏不到,别人瞧都不要想瞧。
时青雪等马车内暗下来,只剩一盏夜明珠的亮光时,才有闲暇打量起自己身上的衣服。
刚才摔那一脚,虽然有闻人炽在下面垫底,但她的衣服上还是沾了不少泥泞,脏死了。
她嫌弃地撇撇嘴,发现马车上可供她穿的衣服一应俱全,也不客气了,又挑了件自己喜欢的里衣换上。
青雪被‘关’在马车里,根本没听到外头的声音,更不知道在她换衣服的间隙,外头又起了一场硝烟。
————
闻人炽眼睁睁地看着莫君扬将青雪抱走,下意识张嘴,但没能发出声音。
他又在地上躺了会儿,直到时宝宁在一旁叫他,他才从地上坐起来。
捂着前额,沉声问:“你怎么来了?”
时宝宁难以置信地瞪眼,她没想到闻人炽在和时青雪干出‘那种事’后竟然还能一脸淡定地反问她怎么来了?
“呵!你当然希望我不来,如果我不出现,你现在还软玉温香,好不快活吧?”时宝宁冷笑道。
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最后几乎到了尖锐的地步。
这还是时宝宁第一次如此大声地冲闻人炽说话,一股脑将她所有的怨气,所有的嫉妒都发泄出来。
闻人炽被吼得一愣,怔怔地看着时宝宁,好一会儿,才歉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只是意外。”
时宝宁却是不信的,厉声喊道:“你真当我是瞎子吗?刚才你的手就扶在她的腰上,嘴就亲在她的脸上,我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想骗我吗?”
“我……”闻人炽张口想要否认。
但是对上时宝宁满面泪花,原本的理直气壮变成了心虚。
纵然刚才真的是场意外,心有旖旎,便再也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坦然无畏。
时宝宁一股脑地吼完,怒气刚发泄了些,就等着闻人炽来给她解释,哪怕只是哄她的话也好啊!
可她不仅没有等到未婚夫的好话,反而被对方沉默低头的动作弄得心凉了一大截。wWW.ΧìǔΜЬ.CǒΜ
这是……承认了?
时宝宁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脚跟,她抬头颤抖地指着闻人炽,几近绝望地喊:“闻人炽!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怎么能如此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这一声有点大,几乎传到了训练场上,远处已经有不少士兵纷纷探头看过来。
闻人炽这才警醒过来,站起身,将时宝宁带到更远的地方,才沉声开口:“你别在军营大吵大闹,影响不好!”
他见宝宁脸色惨然,心有不忍,还是开口解释:“我和青雪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她就把我当亲哥哥,你别胡思乱想。”
这话百分百事实。
闻人炽说得淡然坦白,时宝宁也相信。
但她却并没有因此放松,冷冷一笑,蓦地反问:“那你呢?”
“什么?”
“青雪把你当作亲哥哥,那你又把她当作什么?”时宝宁目光尖锐地盯着闻人炽,仿佛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闻人炽难堪地避开她的目光,讪讪道:“你别胡说,如果让别人听到了,对青雪的闺誉影响不好。”
时宝宁听完后,再次脸色大变,似恨似怨,最后却又全部转变为突兀而诡谲的笑容。
“好!好!好!闻人炽,你觊觎我妹妹,既不怕对你的名声有损,也不怕让我难过,反倒担心会不会损害她的闺誉,你果然是个痴情种啊!”
大笑刺耳,时宝宁阴狠地盯着闻人炽,控诉的声音似乎杜鹃啼血般凄楚。
闻人炽惊惶地看着时宝宁,刚才话纯粹是下意识说出来的,根本没多想,哪里知道对方竟然想得那么偏激。
而且时宝宁像是陷入疯魔一样,根本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直接哭着跑出了军营。
闻人炽想要去追,但等他跑到营寨门口的时候,时宝宁已经不知去向。
门口只剩下莫君扬的马车,他正倚在旁边的树下,嘴角带笑,看着热闹。
两个大男人的目光在灼热的空气中撞上,火光乍现。
一开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无声对视,直到四周的空气因为两人的气压而越演越低沉时,闻人炽才终于忍不住,冷冷开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莫世子应该跟护城军毫无干系才对吧?”
莫君扬的神情同样冷淡,甚至带了凛凛杀气。
他从树干上离开,站直身子,漫步走过来,在闻人炽身前站定,看着闻人炽,缓缓开口:“不要觊觎青雪。”
闻人炽一噎,张口想要反驳,但他发现他还是心虚。
“你最好安分点!若是你再敢做那些小动作,我能让你生不如死。”莫君扬再次开口,声音冷峻,浓浓的警告意味。
闻人炽本来就心里有鬼,再被莫君扬这样一看,更有一种被看穿的难堪。
他忽然意识到莫君扬或许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发现了,连他那些龌蹉的小心思……
想到这种可能,闻人炽一下子就涨红了脸,继而心头莫名火气,也瞪眼回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命令我?”
一喊玩,闻人炽更觉得是这么回事了。
虽然他没资格对时青雪表露爱意,但莫君扬这个残暴冷血之人同样也该离青雪离得远远的。
面对闻人炽的挑衅,莫君扬只是缓缓扯出一抹笑,冷冽,不屑。
他说:“时青雪,是我的。”
声音不高,但足够坚定。
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带着坚不可摧之势,直往目标。
闻人炽为莫君扬骇人的气势所震撼,往后退了一大步,又生生止住脚步。
羞恼的感受涌上心头,闻人炽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优秀得让人憎恨。
凭什么?
他凭什么就能那么理直气壮地去喜欢时青雪,而自己却需要背负两家世仇一直强压着自己的喜欢?
明明他先遇见时青雪的,莫君扬一个后来者,有什么资格娶他精心呵护的人儿。
“混蛋!”
闻人炽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竟不管不顾地朝莫君扬挥出一拳,势要教训这个意图染指青雪的臭男人。
莫君扬快速往旁边一闪,同时抓住闻人炽的手腕,冷声喝问:“你做什么?”
闻人炽抽回手,再次冲拳,冷笑着哼道:“做什么?当然是打你啊!”
莫君扬往后移动了一大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寒眸流转着危险的光芒,“我不想跟你打,你别过分了!”
然而闻人炽还是不肯退,又一脚踹了过来,直把莫君扬逼得不断后退,但两人一直都没有真正交上手。
“莫君扬,是男人就不要磨蹭,咱们堂堂正正地打一架,若是我赢了,就不许你再缠着是青雪!”闻人炽因为莫君扬的退让,火气更盛,大声冲莫君扬喊道。
莫君扬闻言神色一冷,躲避的身体再次顿住,直接踢腿挡下闻人炽的进攻。后者感觉小腿一麻,不得已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再次形成遥遥对视的局面。
“你们在做什么?”
时青雪刚换好衣服,就听到外头一阵吵闹声,听不清楚在说什么话,但光是那动静都能猜到外头肯定很‘热闹’。
她急急忙忙打开车门下车,就将那两人都一脸寒光,仿佛要置对方于死地一样,吓得她赶忙跑到两人中间。
闻人炽见到时青雪就是一惊,不停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正想开口解释,青雪就捧着歉意的小脸,说道:“大哥哥,莫君扬脾气不好,他如果那里得罪你了,看在青雪的面子上,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好不好?”
闻人炽到嘴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时青雪发愣。
青雪这是……
莫君扬看向青雪的冷眸中同样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就好像寒冰融化,温润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显得分外柔和。
“青雪……”莫君扬喃喃地喊了声。
时青雪正在求闻人炽消气,见莫君扬跟个木头似的‘没反应’也就算了,还拖后腿,忍不住私下对他翻了个大白眼:你这大坏蛋,没事做什么惹我大哥哥嘛?还要我帮你求情,真的逊毙了。
一记眼刀直戳莫君扬的胸口,可惜对方‘皮糙肉厚’,不仅不觉得疼,还感觉浑身酥麻,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莫君扬无法按捺心中澎湃的情绪,往前走了一大步,走到时青雪的面前,在她诧异的神情里,轻轻捧起了她的脸蛋。
“怎,怎么了?”时青雪被吓了一跳。
莫君扬缓缓低头。
“青雪!”闻人炽忍无可忍地大叫了一声。
时青雪突然惊醒,连忙一把推开莫君扬,欲盖弥彰地擦脸捂嘴巴,同时狠狠瞪向莫君扬。
莫君扬完全把这当媚眼来看,不仅不气,还不怕死地抬手碰了碰青雪的的脸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时青雪再次呆了,幸好这回呆的时间不久,很快又清醒过来。
她都懒得理莫君扬这个无赖了,手忙脚乱地想跟闻人炽解释。
然而闻人炽只是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原本所有的气恼愤怒一瞬间全部转变为颓然。
连时青雪的心都偏向莫君扬,他又有什么资格再指谪对方呢?
闻人炽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听时青雪的解释,转身离开了。
时青雪一脸茫然,想去追,却被莫君扬拉住。
“干嘛?”时青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觉得都是这个男人不好,惹闻人炽生气了。
莫君扬自然不会去解释闻人炽的心思,微微一笑,含混地说:“你不想知道改善你和时宝宁关系的办法了吗?”
时青雪顿了顿,都已经不去想莫君扬是怎么知道她的烦恼的,连连点头。
小脸换上灿烂如花的笑容,目露祈求地看向莫君扬,“我想我想,你快告诉我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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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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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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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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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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