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紧拳头,强压着怒火,漂亮的眼眸直直看向莫君扬。
也不绕圈子,直接质问:“你凭什么赶我走?”
莫君扬神色不变,但到底是感受到时青雪心中的怒火,终究不忍。
放软了语气,再次劝道:“你与此事无关,没必要掺和进来的。”
最后一句话,带着不太明显的担忧。
时青雪听出来了,却不愿理会。
她瞪圆了眼,从莫君扬重重地哼了声,“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连父亲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
咄咄逼人。
表面上拉远距离,但只有时青雪自己知道,她无非想要男人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她和他关系的答案。
莫君扬避开了时青雪的目光,仿佛真的没有听出时青雪的言外之意,转而对曲月白说道:“你替殿下安排下去,要让彩凤‘同阴阳’,恐怕还是需要照顾了彩凤最长时间的殿下才能办到。”
莫君羽连忙点头应道:“一切就拜托扬弟了!”
莫君扬微微颔首,看都不看的时青雪一眼,径自进了里屋。
时青雪:“……”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忽视得那么彻底。
“小姐,您没事吧?”夏芒担忧地喊了声。
都不敢叫太大声,生怕刺激到脸上青了白、白了黑的时青雪。
时青雪忽然笑了,但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
只听见她冷冰冰地说:“很好!很好!
莫君扬,之前我要与你拉开关系的时候,你却摆出一副舍不得我的样子乱我心神,如今我费尽心思想要帮你,你却非要与我拉开关系……”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也说不下去了。
就在心中默默赌誓言:我时青雪才不是任你拿捏的面团。xǐυmь.℃òm
你既无心我便休,我还看不上你呢!
时青雪被莫君扬冷淡的态度弄得连看戏的心情都没了。
袖子一甩,转身走了。
夏芒顿觉知道事情要不好了,盼望着莫君扬回心转意,可直到时青雪都走出暮雪院的大门,莫君扬仍什么话都不说。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快步追了上去,“六娘,您等等奴婢!”
曲月玄全程围观了这么一出好戏。
一开始还在心中偷偷暗笑,心说他总算也有一天看见莫君扬如此吃瘪,真是不枉此生啊!
可看到后面,时青雪和莫君扬竟然隐隐有了决裂之势,他就不太笑得出来了。
直到时青雪彻底不见人影,莫君扬都不见开口,笔直站着,宛若一尊雕像。
曲月玄终于忍不住吐槽:“阿扬,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就喜欢她喜欢得要死,还故意作出这幅模样,真的一点都不像你啊!”
别跟他说莫君扬这么做是有苦心的。
以莫君扬那霸道的样子,就算真的为了时青雪好,莫君扬也绝对不可能把人往外推的!
莫君扬微微扬眉,神色莫名,“那怎么样才应该像我?“
曲月玄:“……”
在他看来,莫君扬只会把人往怀里按,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什么为你好,所以离开你,绝对不可能是莫君扬会做的事情。
“我说你也是够了诶!”曲月玄没忍住,说教:“就算你介意时青雪没了之前和你的记忆,但你这一味的将她往外推算怎么回事?”
莫君扬沉默了好一会儿。
曲月玄几乎都以为这人又要死鸭子嘴硬撑到底时,男人才低低地说:“她不是‘她’了。”
莫君扬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想,但是没了前世记忆的时青雪,望着那双纯洁无垢的漂亮眼眸,他心中始终隔着一层东西。
就算某时某刻因为时青雪触动,可那层隔阂却始终没办法彻底消散。
也许最开始让他心动的事现在这个干净、漂亮、动人的时家六娘。
但真正让他爱恋两世,记挂两辈子的却始终是那个并不完美,甚至单纯不再的时青雪。
某时某刻,他甚至觉得他对现在的时六娘好都是对时青雪的背叛。
因为时六娘夺去了时青雪重生机会。
很没道理,但他忍不住没办法阻止自己这么想下去。
曲月玄被莫君扬的话弄得一脸莫名,“什么她不是‘她’了?就算时青雪失去了这一年来的记忆,也没那么夸张吧?”
何止是一年的记忆,她忘却的是他们共同的过往。
前世,令他疼痛无比,却无法忘怀的记忆。
曲月玄觉得莫君扬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但又不得要领。
只好安慰,“如果你真的对时青雪没了记忆这件事那么介怀,那暂时分开也好。”
又忍不住提醒:“不过她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的,我就看你到时候要怎么办?”
到时候时青雪秋后算账来了,那可就好玩了!
曲月玄忍不住暗戳戳地想。
莫君扬苦笑,心中暗道:不会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只是这份心痛,他无意与任何人分享,哪怕对象是曲月玄,他也不打算多说。
直把人往外推了推,“你去帮帮你哥,成不成就在今晚。”
曲月玄没有莫君扬的自信,不太在意地抱怨:“这事发生至今总共也不过两三天时间,急什么?你又怎么笃定今晚一定能抓到凶手呢?”
曲月玄一方面觉得凶手不会那么傻,另一方面也觉得凶手的消息没那么灵。
“会的。”莫君扬说得笃定。
对上曲月玄怀疑的目光,他抿抿唇,还是解释了一句,“东宫不是铜墙铁壁,加上……青雪她今天又那么高调地在东宫走过一场,就算‘他’原本不相信,这会儿也该知道了。”
这个‘他’当然是指凶手。
曲月玄这才知道时青雪忽然那么张扬地去东宫查证凶手下毒的方法是为了什么?
可越是明白,他就朝莫君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准确无误地给出评判:“渣男!”
莫君扬默默受了。
不辩驳,只踹了曲月玄一眼,“滚。”
曲月玄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嚣张的老大,心里恨得直想挠人,却偏偏奈何不了对方。
还得乖乖按照莫君扬的命令行事。
————
当晚,瑞王府做了一场盛大的‘招魂’——曲月白看着现场又唱又叫,仿佛跳大神般的场景,给出的准确定位——放置‘七彩凤凰’尸体的鸟笼子又被送回到一间被人重兵把守的房间。
据说在‘招魂’后的十二个时辰后才能从‘七彩凤凰’的琉璃瞳中看到彩凤死前的情景。
瑞王府戒备森严,来回的士兵将瑞王府,尤其是暮雪院围成了铜墙铁壁,就怕凶手前来毁尸灭迹。
“诶,你说今晚凶手真的会来吗?”守在门口的士兵问站在自己对面的兄弟。
他都站了一个晚上,别说凶手了,就是一只鸟都没看见,光是喂蚊子了。
对面的人跺跺发麻的脚,没好气地说:“谁知道呢!我看八成是不敢来了。毕竟咱们这儿那么多人守着,他再来,岂不是自投罗网吗?那凶手肯定不会那么笨的!”
先前说话的人认同地点点头,刚想说话,忽然觉得后颈一疼,整个人就瘫软下去。
“兄弟,你怎么了?”对面的人连忙上前去扶,可人已经昏迷过去,也不知道死没死。
他这才意识到敌人来袭,刚要喊人,感觉脖子一凉,就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房门口,一个黑衣蒙面人默默收回匕首,擦干净上面的血渍,嗤笑一声,“就派这么两个虾兵蟹将来守门,莫君扬,你还真以为自己把瑞王府团团围住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话是这么说,他却不敢大意,快速将两人都扶回原来的位置。
借着黑夜的掩饰,那两个已经丧命的侍卫看起来仍在坚守岗位。
黑衣蒙面人又抽出一根银针,轻轻挑开门上的锁,缓缓推开。
鸟笼子正在屋子里头,他甚至还看到了笼子里的彩凤尸体。
然而他并没有猴急地直接进屋,反而谨慎地察看脚下。
果然,一条细细的长线就横亘在门栏上方。
只要他没注意一脚踩过去,肯定会触碰到机关。
“啧,这点雕虫小技也想难倒我?”黑衣蒙面人不屑地哼了声。
抬脚,快速却小心地越过长线。
当他两脚都才进屋内后,他又快速将房门关上,以免等下巡逻的侍卫发现。
彩凤已经近在咫尺之间,黑衣蒙面人还是没有着急地去触碰彩凤的事情,反而认真地四处打量。
确定房中空屋一人,他才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彩凤靠近。
当彩凤就在眼前,唾手可得时,男人双眼绽放精光,再也等不及了,伸出手。
“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凉凉的声音忽然从角落里传来,把黑衣蒙面人吓了一跳。
手猛地缩回来,晶亮的双眼朝四处打量。
如刚才一样,并没有看到人。
难道是见鬼了?
黑衣蒙面人狐疑地琢磨了一下,再次谨慎地朝四周察看,什么也没看到。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墙壁。
刚刚的声音还自带隔层效果,就好像是从墙壁里发出来的一样。
墙壁!
想到这里,黑衣蒙面人是生生打了个寒颤。
但很快他又想起此行地目的,咬咬牙,再次朝彩凤伸出了手。
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笼子的门时,屋内一下子亮了起来。
黑衣蒙面人被光线刺激得猛地闭上了眼,还不及他反应过来,脖子上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
他立即就意识过来,那是一把锐利的兵器。
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饶是黑衣蒙面人再自大,也不敢轻举妄动。
睁大眼,却被眼前所见情景吓了一大跳。
原本空旷旷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竟齐刷刷站满了人。
为首的自然是太子莫君羽,旁边站着曲月白、曲月玄,再四周则是围满了侍卫,而抬剑搁在他脖子上的,正是莫君扬的侍卫魏子朝。
这些人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无声无息得让人可怕。
黑衣蒙面人下意识想动,莫君羽却先一步开口:“你可不要乱动喔!万一真的磕着碰着哪里,可就怪不得孤没有事先提醒你!”
凉凉的语气,与方才如出一辙,又带着几分得意。
胜券在握,敌人在手,可不就是意见值得得意的事情吗?
黑衣蒙面人果然被吓得不敢动了。
可莫君羽却不肯放过他,朝魏子朝挥了挥手,命令,“掀了他的免遭,孤可要好好看看,敢连夜擅闯瑞王府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即便大家都已经对黑衣蒙面人的身份心知肚明,可莫君羽偏偏还是要这么说。
黑衣蒙面人浑身一紧,死死盯住莫君羽,那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吃了一样。
莫君羽不痛不痒,反而扬声催促,“子朝,还不快点动手?”
魏子朝一开始没动,目光看向一直站在角落不言不语的莫君扬,见后者没有任何表示。
他才收了剑,上前一步,要去揭开黑衣蒙面人的面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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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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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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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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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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