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她把易淮年的头扶到自己肩膀上,“这样舒服点,是不是?”
他自然无法回应。
徐图图放松了身体,这个时候已经是黑夜,周围黑得戚戚然,这个坑,就好像避风港一样,就只有他们两人在里面,相依为命。
她应该害怕的,但她心里却满满的。
他就在她身边,像那次坐火车一样,就算环境再脏乱差,对她而言,都是天堂一样的存在。
她仰头看星空,漫天星星,密密麻麻,就跟她对他的喜欢一样。
易师兄……
徐图图心里情动一时,忍不住转头看向他的脸,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因为喝过酒,他的脸色比平时更为白皙,而且唇色绯红,看上去就像一朵晨露中慢慢绽放开来的花朵,那么吸引人又那么蛊惑人心。
徐图图好像听到了内心什么声音的诱惑,慢慢伸头过去,就在要碰触到那两瓣花朵的时候,猛然醒来。
她涨红脸,挺直身子。
她刚才到底想做什么?
十几分钟前,还在义正言辞想拒绝易淮年的强吻,现在又想偷吻他。
徐图图狠狠鄙视自己的自制力一番,而后靠在背后的泥土上,再也不敢看他。
她喃喃自语,“如果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外头一阵人声鼎沸,似乎有一群人在慢慢靠近。
吵杂的人声吵醒了易淮年。
他动了动手,发现手被压住,无法动弹。再侧头看去,看到徐图图睡得正酣。
她看起来很疲累,睡得毫无美感,嘴巴微张,嘴角处有疑似唾液的东西流出来,她的额头上还有斑斑血迹,鼓起来一块,好像撞击过什么东西。
这样狼狈的她,睡得如此恬静,谁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的她,正安心地睡在他旁边。
易淮年看着自己的手臂,缠绕一件外衣,女式的,一看就是徐图图的。
原来他也受伤了。
正想间,额头传来一阵刺痛,他伸手一摸,同样鼓起来一块。
所以他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事?
莫不成跟徐图图打起来?
易淮年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浑身不自在了。
这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跟个女生打起来?
但是如今他们两个都落入坑中,看得出坑内有挣扎的痕迹,还有徐图图身上的伤痕,总不能是其他人打的她吧?
这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
易淮年的脸色变了又变,嘴唇微抿,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他非常不想接受的事实:他喝醉酒,还跟徐图图打架了,如今还把人给打晕过去。
难怪家里人和朋友们都不准他喝酒,难怪每次他喝醉酒后醒来,大家看他的眼光都很奇怪。
谁会想到这样的他,喝醉酒会变成一个暴力的人?
易淮年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看外面的人已经找到这里来,他听到大石的声音,“徐图图!!易师兄!!”m.xiumb.com
只要他回应一声,那些人就能找到并把他们从这坑里解救出去。
易淮年却犹豫了。
他看了看一身肮脏的自己,还有睡得一塌糊涂的可怜徐图图,突然沉默了。
大石的声音渐渐远去。
易淮年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他现在不想被人发现这样的他和徐图图。
或者说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如今的现状。
夜风微凉,月色清冷,投射在他们身上,平添一丝丝凉意。
徐图图的身子颤了颤,往他身上慢慢钻过来,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来的温度,她蜷缩得更紧,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易淮年感受到她柔软的身子正蹭自己的手臂,身子不由一僵,正想小心地把她推到安全距离,就听到徐图图喃喃自语道:“妈妈,别走好吗?”
易淮年心里一动,关于童年时期父母忙碌生意,常年不在家,自己在某个电闪雷鸣的晚上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的手神使鬼差转了个弯,放到徐图图的头上,抚摸两下,“乖,没走,睡吧。”
低沉的声音带来了安全感。
徐图图在睡梦中慢慢清新过来。
徐图图睁开眼睛那一刻,易淮年的内心是纠结的。
他不想她这么快醒过来。
“这是哪?”徐图图想起他们掉入泥坑里,“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这话一说,易淮年的心里又从纠结转为内疚。
有人来救他们,但被他故意错过了。
但这话易淮年肯定不会主动招出来的。
“没有。”易淮年顿了顿,“还疼吗?”
他不敢问她身上的伤哪里来的。
徐图图以为他是关心自己,咧嘴一笑,“不疼。”
这抹纯真无害的笑容深深刺痛了易淮年的心,使得他更加内疚又自责。
他想也不想,“要不……我给你揉揉?”
“哈?”
她是不是听错了?
易淮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唐突,清了清喉咙,“我的意思是,别逞强。”
“不逞强。”徐图图一眼看到他额头上的肿块,犹豫道,“易师兄,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坦白。”
来了。
易淮年顿生一种频死挣扎的无力感。
“你身上的伤……”
易淮年出声打断,“是我的错。”
“啊啊?”徐图图有点奇怪,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肯定是说他醉后失控到处乱亲人这件事,但这也不能怪他,他也控制不住。
“没关系,你也不想的。”
易淮年一时噎住,本来想道歉的那些话都说不出口了。
徐图图突然想到,他不会是想起之前亲她的事吧?
这个很有可能,不然他怎么会一脸好像要赴死的歉疚?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般愧疚?
徐图图的脸蹭地红了。
“嗯,对不起,这本不是我所愿,我控制不住自己。”易淮年轻轻叹口气,“委屈你了。”
徐图图的眼眶一红。
这本不是他所愿。
尼玛居然有一种被人间接拒绝的感觉。
徐图图轻轻点点头,“嗯,我明白。”
易淮年看她低低的圆乎乎的脑袋,很想伸出手摸摸,安抚她。
他忍住了。
两个人心里各执所思,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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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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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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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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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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