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薏到陈思晴家时,发现电脑已经被樊宇搬走了。她不动声色地帮陈思晴收拾好东西,心疼送上安慰,然后五味杂陈地去了医院。
“你都没告诉杭景今天手术吗?”
陈思晴摇摇头:“我一点勇气都没有。看见他,心里更难受,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袁薏气不过,趁陈思晴检查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去。杭景好像预知她要说什么,接了电话半晌才道:“想骂你就骂吧。”
“你要是个男人,就赶紧滚来医院。”袁薏紧紧攥着电话,身体不停的颤抖。
“我现在有会。”杭景淡淡回应,“过一会儿,我转笔钱给她。”
袁薏愤怒:“杭景,我特么真错看你了。老娘拼死拼活跑去山里干什么?!还手欠地拍你姐姐的照片?你跟那些你爸爸有什么分别?”袁薏低低控诉,字字诛心,“不,你还不如他,他有了孩子还敢生敢养,你呢?!陈思晴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你就用几个臭钱打发她?!留着你的臭钱发骚去吧。”
杭景那边一直没有挂机,听到袁薏骂得喘息,他竟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解气了?”
袁薏一抬头,见陈思晴跟着忽视往手术室走,也没心思再跟杭景废话,直接挂了电话追了过去。
杭景听着手机忙音,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一旁的苏邵安早就听到袁薏的声音,却沉着脸,若无其事地翻合同。
今天两人约在一个会所见面。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微波荡漾的广阔湖景,白云游走在碧色群山间,如一副画卷映在蓝色的水面,一眼望去,心旷神怡。
大厅里,他们面前煮着一壶香茶,清冽的味道萦绕鼻间,经过美人茶艺师的手,又添了几分缱绻细腻。
只是,这美景良辰,却都被在座的两个男人比得逊色许多,连过来添茶的小妹,都顶着张微红的脸,心中竟起了跟他们搭话的向往,茶水送上,定睛细看,刚才的几分勇气又都被吓了回去。
这俩人明显的不解风情啊。
苏邵安板着一张俊脸盯着厚厚的合同,对周边的人景事物一概无感;他对面的杭景,更是神游天外,回忆着自己的混蛋事儿和袁薏的句句精彩。
末了,苏邵安合上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撂,才淡淡跟杭景道了句:“合同没问题,后面要走法务流程。但有个事,你作为合作方,得有知情权。”
杭景这才回神,仔细盯着苏邵安:“世安软件代码被盗。我查来查去,漏洞在建晨供给弘大的那几台设备上。”
杭景眸色一深:“尚迪?”
会议结束,苏邵安表示要继续追查。两人出门,各自的车已等在外面。
杭景低头搜索陈思晴医院的地址,苏邵安见他神色恍惚,倚着车门低低警告:“杭少,别人的事我不管。你只需知道一件……袁薏,是我的人。”
……
陈思晴的手术很顺利,因为怀孕月份大,出血多,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天。
袁薏见她情绪还算平静,又安慰了几句,哄她再睡一会儿。袁薏守到半夜,陈思晴忽然迷迷糊糊醒来,哑着嗓子问:“杭景来了吗?”
袁薏抚着她的脸,轻轻摇头,“傻丫头,快睡会儿吧。”m.χIùmЬ.CǒM
陈思晴眼色黯淡几分,转过身又睡过去。
早晨起来,医生查房,身体指标不错。说下午可以出院了。
袁薏很高兴,给陈思晴掖好被子,跑出医院买早点。她心下又悲凉几分,一个做流产手术的女人,身边竟没个男人陪着,樊宇不是好鸟,杭景更是懦弱的混球。
她提着豆浆和小笼包往回走时,心想若是苏邵安碰到这事……不,以苏邵安的谨慎隐忍,根本不会让意外怀孕的事发生。之前与他的每一次,他兴致再高,也会做好保护措施,小心翼翼护她周全。
袁薏又有些想哭,怎么就跟他分开了呢?本来只有个林氏膈应,现在又弄个弘大的杭景,她只觉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无形间越垒越高,牢牢地筑在她与苏邵安中间。
晨风微凉,卷起细土引得她打了个喷嚏。于是紧走几步往医院大楼赶。刚上台阶,袁薏就被人撞了一下,那人头也不回,急匆匆往停车场跑去。袁薏刚想开腔,定睛一看,竟然是樊宇。
他显然是认出了袁薏,何以如此慌张?
袁薏大惊,急着往病房奔去。在走廊里就听见陈思晴呜呜地哭声,她抬起埋在被窝里的脸,瑟瑟望着袁薏,苍白的唇不住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樊宇打你了?”这是袁薏的第一反应。
陈思晴目光呆滞,哆嗦着拉住袁薏的手:“他来质问我孩子是谁的……原来他早就察觉了。我咬着牙没说,怕他冲动去找杭景,杭家的势力,哪是他能惹得起的?”
袁薏想起樊宇神色:“那他跑什么?”
问到此,陈思晴露出惊恐慌乱:“他说他出事了。世安的人在找证据。他说孩子的事他不计较,让我……让我找你求情,他好像知道你发现代码的事了,求你千万别告诉苏邵安。他保证渡过这一关后,跟小三一刀两断,跟我不计前嫌,马上举行婚礼。”
袁薏望着痛哭的女人,心中悲凉:“他不与你计较,只是因为想让你求我?”
陈思晴直直盯着袁薏:“袁袁,闺蜜这么多年,我没什么事求过你。这次也不难,你只要不告诉苏邵安,其他的我听天由命。我什么都没有了,杭景也不会理我,樊宇能娶我,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袁薏哀伤:“晴晴,你就这么依赖樊宇?”
陈思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这么多年没工作,我已经跟社会脱节了。跟着樊宇,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吧?离开他?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辛苦的工作,真的能找到比他好的男人吗?”话到最后,她轻轻蹙眉:“袁袁,我如果有你的本事,一定把杭景弄到手,最不济,也要找个尚迪那样的。”
她的语气一直冰冷,只有提到杭景二字时,现出几许柔软。
袁薏心中一痛,这渺渺人生有多少身不由己?
最后,陈思晴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一定想办法弥补世安的损失,只要能保住樊宇。”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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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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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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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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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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