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北京拥有一年中最美的颜色。飞机在空中盘旋时,透过窗子望下去。这里是她的家,秋色绚烂,万物丰畅,是离别了很久的故乡。
怀着一丝丝激动,随着人群鱼贯而出,踏上熟悉的土地。
出关、取行李、又在免税店买了几样化妆品送人。
她看着出口处许多人排着队迎接亲友,心中有点失落。偌大的机场,竟没有一个人为她而来。
但这情绪只一掠而过,比起她在美国吃得苦,悲伤是最没用的东西。
眼下,现实的问题是先找酒店落脚。
袁薏上了出租车,把酒店位置发给司机,就在三环,40分钟左右到。
“闺女,听你说话像北京人啊,怎么住酒店?”司机大叔充分发挥社交天赋,上车就开始聊天。
袁薏听这乡音心里几分暖,“房卖了。只能住酒店。”
“我老天爷,”司机开着车,竖了竖大拇指,“胆儿够大的啊,卖房出国啊。这几年房价涨得厉害。亏了。”
他说话京味儿十足,袁薏也不计较,低头看见手机里世安hr发来合同的盖章版,美金年薪折合成人民币,后缀了五个零,莞尔一笑“嗯,亏了。”
酒店离公司很近,方便上下班,她也准备在附近租公寓长住。
五星级酒店的大堂奢华内敛。她拎着两个行李箱走进去,服务台告知时间有点早,需要等一下才能checkin。叫来服务生放好行李,袁薏去休息区点了杯咖啡,缓解疲劳。
陈思晴发来微信,说欢迎回家。很想念。
袁薏回了个表情,解下手腕上的发圈绑好头发,开始喝咖啡。现在是美国时间午夜,时差弄得人精神有点恍惚,她半眯着眼睛休息了会儿,又翻出手机看周边房屋出租信息。
浏览了几套月租金2万多的,条件都很不错。花钱的感觉,很快乐。
正入神,服务台说可以办手续了。咖啡杯也见了底,袁薏拎起小挎包走过去。
这时候,苏邵安旋转门外走进来,径直穿过酒店大堂,坐在休息区要了份柠檬水。他一个朋友来出差住在这酒店,因为时间仓促,两人只能在此见面叙旧。
那人还在楼上开会,说十分钟下来。
苏邵安收了手机,倚着沙发,长指扣着下巴想刚才的事:
这个星期新入职有几个员工,秦昊阳送来名册,他翻了翻,抬眼皮问,“没她?”
秦昊阳一愣,半晌才明白所指是袁薏。
“哦,她航班有变化,晚一天回来。”他看了看日期,“就是今天。明天就来办入职。”
……
此刻坐在酒店大堂的人摩挲着手机看日程表---明天要去深圳出差。他发出一声浅浅的“啧”,眉心皱了下。
恰在此时,服务台前的身影吸引了苏邵安的目光。
他凝神望过去,只见那女人侧着脸,头发松垮别在耳后,一条腿微微放松的弯曲,低着头,认真地签字。
想起那张照片,苏邵安认出袁薏,又觉着本人更靓丽不少,鼻子匀停,脸庞柔媚。她穿着无袖高领衫,手臂修长莹白;衣服系在束腰七分裤里,包裹出腰臀漂亮的曲线,裤腿处露出一截纤细脚踝,绕着碎金足链。即使踩着双平底鞋,依然高挑。琇書網
苏邵安眉心轻颤看着她,手指在桌上弹着,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强烈几分。他舍不得移开目光,就紧紧随着她,直到那女人消失在电梯门处。
这时朋友开完会下楼,在休息区找到他,两人一见如故,聊了起来。
其实苏邵安的时间也有限,半个小时后就有会议安排。他又跟那人各点了份果汁,慢悠悠饮着,并不想很快离开。
他又有些心不在焉,总觉着有事挑动神经。
就在这时,只见电梯门一开,袁薏又快步走到服务台,神色焦急。
苏邵安睨了两眼,见她手指比划着什么,边说边低头寻找,肯定是丢东西了。
一旁的服务生被叫到她身边,两人开始从门口往里找,不一会儿就来到休息区。
刚才袁薏坐过的沙发离苏邵安有五六米远,她的注意力都在找东西上,走在过道上,并没看苏邵安一眼。
此时那沙发上又坐了新的客人,服务生躬身礼貌低声地询问。人家很配合的起身让他们找。袁薏俯身仔细摸了摸座位和地毯,却没什么发现。她失望地看向服务生。
那一瞬间,一束光映在她脸上,显出几许无助失落,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竟叫人生出分怜悯之心。
两人失望往回走,又经过苏邵安的座位。他正听人讲话,并未抬头,却闻到缕素淡馨香,袅袅萦萦。
随着人走远,袁薏柔软的声音飘进他耳朵,似乎说了句“耳环”。
苏邵安直了直身体,继续跟人攀谈。余光扫见袁薏跟人道谢,低着头悻悻走进电梯。
看到这儿,他了然一笑,喝了口果汁。那人正说到精彩处,他顺着人家话夸道:“有味道。”
又过了十几分钟,时间到了,两人告别,一前一后往外走。
苏邵安一低头,见过道一个沙发下有个小金属圈,他弯身捡在手里,掂了掂,是一枚金耳圈,精致小巧,刚好能扣在她莹润耳唇上。
想到此,他嘴角噙着笑,随手把耳环放在西服兜里。
从酒店出来,秦助看见苏邵安春风得意。
“你猜我看见谁了?”
“苏总,我猜不出来。”
“那个麻省理工回来的工程师,好像叫袁薏是吧?”
“是。她住这酒店?”
“嗯。”苏邵安笑笑,忽然驻足回头问秦昊阳,“你有没有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不会吧。我看过她履历,“意大利本科毕业,不到一年去去麻省理工读硕士了。咱们怎么会认识?”
“也是。”苏邵安点头,若有所思,男人是不是见了美女都觉得在哪儿见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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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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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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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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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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