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跑了个腿的功夫,姚艺宣虽然心里不服气,不过嘴上功夫不能少,她敷衍地说:“那可多谢三殿下的马了,回头马冢建好了,我定要去拜一拜。”
周煜显本就是瞎说,听她这么不依不饶的,也起了逗弄的心思,打趣道:“你这么爱打扮,不生在富贵人家当小姐真可惜了,怎么就这么不会投胎呢?”
她虽然会打扮,可因为是丫鬟,无论是穿的衣裳还是装扮都不会出格,所以只有在护肤一项上做的精致些。
投胎?这跟投胎没什么关系。那还不是因为写了这一部倒霉催的小说?更倒霉的是写了这个人物!
周煜显见她认认真真的摆弄着这些小玩意,脸上时不时露出满足的表情,疑惑道:“就这么喜欢这些东西?”感觉还没四弟遛鸟有乐趣。
“是呀,不管有什么烦恼,只要将这些抹在脸上的时候就会感觉到轻松,感觉对生活充满了期待!”姚艺宣想了想,抬头看看他说:“不过你不会理解的。”
毕竟所属的星球不同。
周煜显挑了挑眉,有些不服气地说:“你怎知我不会?这种感觉就像我画完了一幅画,做完了一首诗,或者登上一座高山,感觉自己享受到了生命中的片刻自由。”www.xiumb.com
姚艺宣不想和他争论,于是附和道:“可能有异曲同工之处吧。”
“来,你看看我这梅画的怎么样。”周煜显将她唤了过来,自顾自地解说道:“上次你说的不画雪而表现雪,于是我将梅花的枝干和花瓣都做了调整,你看它们像不像被积雪压弯的样子?”接着他用手指了指:“瞧,这里还湿漉漉的,是积雪化成水留下的痕迹。”
姚艺宣不懂这些,上次本就是瞎胡说的,没想到他却当了真,再看看他画的确实是那么一回事,而且细节也很到位,说是画痴也不为过。
既然被赶鸭子上了架,姚艺宣不得不故作深沉的分析:“能将静态的东西化作动态的东西,想法很新颖。”
周煜显听她说的似乎很深奥,于是问:“何为静态,何为动态?”
“举个例子,你看这个香炉是静止不动的,但香炉上的烟是动的。”
周煜显有些疑惑,“可当我画出来的时候,这烟雾它是静止在那一瞬间的。”
“所以画画最高的境界就是将静态的东西画成动态的东西。”姚艺宣用双手托起了香炉,指着它说:“这个香炉对于燃起的香烟来说它是静止的,但它自身又是在不断运动的。世界上的事物都是绝对运动和相对静止的统一,是动中有静,静中有动。”
姚艺宣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变得认真,满意地笑了笑,解释刚才那句话:“香炉看起来是静止不动的,可它的内部却在不断的变化,时间久了它的的质地会发生改变,会被熏黑、会生出铜锈,几百年后甚至会化为乌有,只不过在短时间内我们看不出它的变化而已,所以它是相对静止的。”
周煜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起道德经里的一句话:“这和圣人所说的: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的意思大同小异?”
姚艺宣思索了一下,大概都是哲学里辩证的思想,不过往深的说她就不会了,还是赶快结束这个话题比较保险,她的表情似赞扬道:“是这个意思。”
“那你还没说怎么不画雪而体现雪呢?”周煜显明显不是这么好忽悠的,绕再大的弯都不能将他绕过去。
姚艺宣本想说有雪和无雪只不过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本身就是运动变化的关系,但是转念一想这么说和他的画法不谋而合了,很是没有新意,于是她将周煜显的画拿起来说:“殿下若是放心,我明日便会将这副画变成有雪的样子。”
周煜显想看看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样,于是点头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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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簌簌,偶有枝头被折弯的声响。
翌日,窗外依旧未转晴,阴沉着天,不过雪渐渐小了些,室内银碳燃烧带来的滚滚热气,叫人感觉不到寒冷。
姚艺宣将周煜显的画徐徐展开,只见他原本的画作上竟飘起了小雪,不是画上去的,乍一看竟像是真的雪。
“你将雪粘上去了吗?”周煜显惊讶地看着他画的红梅上,落着一层薄薄的雪,这雪在光的照射下透着亮,连红梅的树干上,枝头上也落的有。他伸出手忍不住想摸一摸,又怕手上的温度使其融化。
姚艺宣笑道:“如果是真雪早就化了。”她绞尽脑汁才想到这种人造雪的办法,既然她画画不如古人,那只能开辟一条新的道路。毕竟她只说过不能画,没说不能做手工。
“那…这是什么?”周煜显指着空中和梅花上的“雪”问。
那就别怪她理科学得好了,姚艺宣开始科普道:“这是我做的人工雪,将白糖、盐搅拌在一起,加上橘子汁,然后放一些牛奶,放在雪地里,等上大半个时辰就变成这样了。”
“这些雪竟不会化?”周煜显好奇的问。
姚艺宣在古人前大秀了一场化学实验课,一时风光无比,她笑着说:“不信您摸一摸。”
周煜显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地点在画中的雪上,他的手指白皙,指尖细细,粉色的指甲呈修剪整齐的椭圆形。若不是手掌大、指根略有薄茧、手指过分修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女人的手。
指尖微凉,跟真雪的触感一模一样,只是不会融化,太神奇了。
“可是你这算投机取巧吧?”周煜显纵使惊叹,心里还是透亮的,不过他怎么能让女人下不来台呢?于是紧接着说:“这般奇思妙想,比画更有趣,算你过关了。”
(ps:此方法作者没亲自试过,不知道真假。请勿过分考究。)
姚艺宣正愁不知怎么揶揄他呢,只听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殿下,不好了,陛下病倒了!”
姚艺宣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呀!
“陛下病情如何?”周煜显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问一件平常不过的事。
“目前太医正在诊治。”
“知道了。”周煜显的声音淡淡的。
乾晟宫里,门窗紧闭,屋内光线昏暗,若不是点着零星的蜡烛,恐怕分不清白天黑夜。
“母后,父皇怎么了?”周煜炘忧声问。
“你父皇近日总有些头疼,想必是忧心国事。”赵皇后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隆盛帝眉头紧皱。
此时周煜显也赶了过来,他将大氅交给身后太监,露出里面穿的月白色莲蝠纹棉袍,在昏暗的室内让人眼前一亮。
赵皇后唤他:“三殿下,来看看你父皇。”
周煜显默默向皇后行礼后走向床榻前。
这时隆盛帝悠悠转醒,他咳嗽了几声,见眼前模模糊糊的几个人影,出声问:“何时了?”
赵皇后轻轻答:“申时。”
周煜炘立在皇后身后,见皇帝已经醒了,忙问道:“父皇可有哪里不舒服?”
太子不说话还好,隆盛帝一听他说话更气了,只见他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手做出驱赶的姿势,皇后见他激动的样子,紧握住他的手。
隆盛帝烦不胜烦,挣脱开皇后的手,恼道:“你个不成器的!先退下去!”
周煜炘和赵皇后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然,两人弓着身子默不作声地出了内室。
周煜显依旧立在床前,他声音浅浅地问:“父皇要喝茶么?”
隆盛帝点点头。
温热的水递到嘴边,他喝下后顺了几口气,才开口说:“近日皇城里的传言你知道吗?”
周煜显轻笑一声:“父皇不必当真。”
自从城郊寺庙里逃出来的村民将瘟疫带进皇城后,城中风声鹤唳,但凡与村民接触过的百姓都被抓了起来。尽管如此,仍避免不了瘟疫的蔓延。
周煜炘下令将城南区域全部封锁,百姓们顿时怨声载道。而且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传言:隆盛帝无德,太子无能,天要亡我大东朝。
流言像长了腿一样越传越广,越传越真。周煜炘命人监视百姓,一旦发现有议论皇室的言语,不问缘由,一律将人带走。皇城笼罩在这样的高压下,一时人人自危。
“咳咳…朕在位才一年有余,难道…咳咳,真是无德,上天不庇护我周氏的江山吗?”隆盛帝的声音像苍老了几十岁。他在位期间兢兢业业,自问勤劳程度不比先皇差,可为什么业绩就差了这么多。
周煜显自然知道他心有不甘,可万事不是努力了就有结果的,有时拼的是时运。人的才能固然占一大部分,自古以来优秀的人比比皆是,他们每个人都圆满了吗?不尽然。
“父皇不必妄自菲薄,天灾人祸不可避免,若是父皇将这难关度过去,说不定凭着这般丰功伟绩,也能流芳千古。”周煜显安慰道。
隆盛帝也想全力以赴,可他的身体不允许,目前这情况着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太子跟赵皇后很像,两人正事上能力一般,歪门邪道倒是无师自通。
“你大哥他…行事越来越荒唐,如今又闹得民心尽失,日后怎能坐稳皇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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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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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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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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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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