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荒郊野岭,看上了哪个丫头带去运动一下不行?”
郭怀义说:“老弟好雅兴。”
我说:“低调。”
那时候我吊儿郎当地看着站在土堆上的郭怀义,尤其注意到了他脚上的一双大皮鞋,因为在我们浮屠岭,所有人,包括我和虎子在内都是穿黑色的千层底鞋,千层底鞋和老北京布鞋很像,但是却比它底子厚,都是自家用废旧的牛皮革作鞋底,中间垫紧十几层布缝制的,难看,但是很耐穿。
只有郭怀义穿着一双皮鞋,而且皮鞋表面擦得锃亮。郭怀义似乎是受到了省城出生的那孩子的影响,有洁癖,看起来有些阴柔,他即便是会鬼门邪术,一些生活习性也改变不了,就比如鸠占鹊巢进了棺材还要把鞋子脱了。
常先生听到我的话被吓了一跳,说道:“郭怀义不是省城领导的儿子吗,他钻进棺材里干什么?”
我说道:“一言难尽,总之省城领导的儿子早就死了,真正的郭怀义是浮屠岭风水先生郭瞎子的儿子,他走进禁地后就消失不见了,没想到藏到了这儿。”
我说着向其中一条锁链走过去,常先生拉着我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说道:“我得过去把棺材推下去,这个郭怀义会邪术,他是死过一次的人,这次用邪术转生回来是报仇的,我很同情他,但是他会滥杀无辜,指不定会弄死谁,而且他们父子俩那么长时间都按兵不动,肯定是跟禁地里的什么东西有关,他们不是善茬。”
常先生见我如此说也没阻拦,我将从陈继先那里借的枪别在后腰上,然后顺着锁链向下面爬过去。
这高度足有二三百米,要是跌下去准就死了,我累了一天没吃没喝,手脚虽然有些发软,但是也只能强忍着精神爬过去。
到了熔柱上之后,脚下是一圈圈布局规律的图文,中间写着一行行我根本看不懂的阴文,这个郭怀义在被人针对时期每天除了割伤自己在身上画些诡异的图案,就是研究一些常人不看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我将他那双碍眼的皮鞋踢下去,刚要推开棺材盖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杨浩,他发现你了。”
周曼曼的魂魄从我的身体里走出来,身影明灭不定。
“曼曼,你终于醒过来了。”我有些兴奋道。
周曼曼说道:“你们刚进禁地不久我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单独找你。”
“看到你没事就好了。”我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郭怀义知道我来了的?”
周曼曼说道:“郭怀义用配阴魂的方法复活自己,汲取了我的魂力,短时间内他还不能将我的气息完全转化成自己的,刚刚我感觉到了他魂魄的悸动。”
“杨浩小哥,你在跟谁说话?”常先生的声音突然从石阶上传来。
“没跟谁,我有点害怕唱歌壮胆呢,等我一会就来。”我跟常先生解释完,接着对周曼曼小声说道:“这么说来,郭怀义此时听得到我的声音却不能动?”
周曼曼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的,他将我关在棺材里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他是要来禁地中找什么东西,也许跟禁地下面的龙脉有关。这龙脉之地的杀伐之气太重,对我有很大影响,我先回去了。”
周曼曼说完魂魄就消失不见,我看着面前的水晶棺,模糊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这水晶棺的棺盖并没有被钉死,我将棺材盖挪开,正看见郭怀义躺在里面,满身上下铺着已经干枯的花瓣。
郭怀义这个人有些洁癖,估计是把棺材里的主弄出来后,在里面撒了大量的花瓣除臭。m.χIùmЬ.CǒM
我胳膊伸进棺材就给了他一巴掌,虽然他和周曼曼只是配阴婚,不会发生夫妻之实,但他们也是阴间夫妻的名分,这让我心里很不好受。
郭怀义猛然睁开眼睛,一脸愤怒地看向我,不能言语。
我向他吐了口口水说道:“怪不得我,你看你阴阳怪气的,老子指不定哪天就给你弄死了,最重要的是你欺负我女人!”
我说着猛然推动棺材,但遗憾地,竟然没推动。
这水晶棺材是实打实的原石材料,这么大一口棺材起码也得八九百斤,就算我把棺材盖掀了也推不动。
郭怀义似乎是听到我卯足了劲儿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我趴在棺材上累得气喘吁吁,然后在把一脸惊恐地郭怀义从棺材里扛了出来。
郭怀义刚从棺材里出来,脚下的熔柱就突然晃动起来,棺材周围的阴文竟然开始迅速变化和扭曲,顷刻间就变成一副诡异的纹路图案。
这图案我见过,是当初我在用小周天罗盘看郭怀义的过去时,在他背后看到的图。
“用邪术,你去死吧!”我甩手将郭怀义从熔柱上扔了下去,几百米的高空够他死的。而此时脚下的熔柱晃动剧烈,看起来行将倒塌。
砰砰砰!
八条锁链栓在熔柱周边的三条锁链当即断裂,常先生的声音传来:“杨浩小哥,快点回来,熔柱要塌了!”眼看着熔柱下方的山体已经断层,脚下熔柱地面倾斜,我猛然跑向最靠近石阶的那条锁链,一跃而起。
在我双手抓住锁链的一瞬间锁链从我脚下断裂,我整个人撞在山体上,手电筒落向下方。
我惊魂不定地看着下方,手电在照到嶙峋地山体上时,隐约看见了一条人影扒在山上,像是在往上爬。
“常先生,你有没有看到下面的是什么东西?”我略作休息问道。
“我看看。”常先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大型火柴,他将火柴擦燃,丢向石阶下方,在隐约的火光中,的确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再看一下怎么回事?”我有些害怕地说道。
常先生又擦燃一根火柴,接着将正盒火柴头都点燃,扔到石阶下。
借着巨大火光,我看到了一个人正攀着石阶环绕的山体往上快速移动,而那个人正是郭怀义。
“是郭怀义!”我大喊了一声,连忙往上爬。
常先生在石阶上接应,他将我拉上石阶的时候问道:“这好几百米的高度,你不是把他扔下去了吗,还能不死?”
“快走,先上去再说。”我推着常先生就往外走。
可是话音才刚落,我就被一股巨力倒吸回去,重重地摔在下方祭台上。
我踉跄地爬起来,看到郭怀义站在石阶上冷眼看着我,他的手轻轻向后一挥,身后山体上一盏盏古老的油灯在火光的轰然声中亮起。
整个地下世界瞬间变得明亮起来,郭怀义站在石阶上看着我吼道:“胆敢破坏我的好事,即便那老东西让我暂时不要杀你,我也已经忍无可忍,给我死!”
郭怀义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向我一划拉,我的脑袋瞬间撞在了祭台中间的凹槽台边,还好我反应快,及时缓冲。
突然,我的脖子被无形的手掌抓起来,站在远处的郭怀义屈伸五指将我拎到空中,说道:“就让你来血祭我不久之后真正的浴血重生!”
我一只手捂着脖子,另一只手摸向身后的枪,砰砰砰几枪在郭怀义没有防备下,有一枪打在他的脸上,郭怀义虽然会邪术,但毕竟也是肉长的身体,他捂着脸惨叫起来。
我从空中落到祭台上,口中咳嗽不止。
常先生不知何时悄悄到了郭怀义的身后,一脚把他踢下山崖。
“又下去了。”常先生看了我一眼说道。
我诧异地看向常先生,常先生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一会儿又要上来了!”
我连忙爬起来跑上台阶,借着山体上的灯光和常先生快速跑出这处地下世界,不理会下方郭怀义愤怒的咆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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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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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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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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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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