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纪寒笙抬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然后附身落下一吻,“我先过去了,别哭了啊,打你!”
不管多豪华的场地,多尊贵的客人,念得誓词几乎都是一样的,生老病死、不离不弃......碰巧贺仙儿跟纪寒笙都不是注重仪式感的人,这誓词不管哪对新人说出来的时候都是真心地,能不能真正做到是另一回事,于他们而言,这些形式化的东西只是走个水到渠成的过场而已,真正的承诺在他们心里,天长地久也不是靠嘴说的。
只有交换戒指之后的那句“我爱你”算是看着彼此眼睛发自肺腑说出来的。
本来欢天喜地的收个尾就可以回家入洞房了,可贺总不知被谁推了上来,一席话又把贺仙儿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给说出来了......
贺军是个能动手绝对不吵吵的汉子,显然不太适应这种场面,站在台上愣神了好一会,又不好意思又难为情,最后尴尬的笑了笑,扶正了话筒。
“刚才拍照片那姑娘说我大喜的日子没个笑模样,这天底下呀没几个亲爹送自个闺女出嫁能笑得出来,本来不想说什么,可你说这音乐一放弄得我这心里也怪不舒服的,那我简单说两句。”
贺军在台下的一帮人里找到贺仙儿的身影,目光深沉又正式,完全没有半点平日子暴君的影子。wWW.ΧìǔΜЬ.CǒΜ
“闺女,爸脾气不好,你......”众人一愣,贺总这刚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站在台上抹起了眼泪,台下人都正式了起来,喝酒的放下了酒杯,看热闹的收起了笑意,都朝台上看过去,贺军擦了把脸,一笑“昨天晚上我一人在书房想了不少事,你从小到大的样子都在爸这脑子里过了一个遍,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刚到我腰这么高的小姑娘呢,满地打滚,揍学校男同学,每天都弄了一身泥回来,我没少打你。”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台下那个穿着婚纱的小女儿,“可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也惯着,这么些年上学放学都是我自己接送,谁也不信,初中那会学校就跟我们家路口,我都没舍得让她脚沾过地,生病发烧了,我跟她妈连夜抱着跑十几公里送到儿童医院,考大学的时候闹着要报外地,我没让,为这事好几个月没跟我说话,那我也高兴,只要知道闺女就在我身边,我就高兴。”
“昨晚上我想着这些事啊一件不落,好像就在眼目前儿,可不知怎么就有一天,她带着这么一个人回来跟我和她妈说,找对象了,这辈子就是他了,认定他了,把我给气的呀,你说她找一二十多岁小伙子我也就算了,我咬咬牙忍着,在舍不得也得送闺女出嫁吧,我陪不了她一辈子,可你说她偏偏找了这么一个......”
贺军一笑,看向纪寒笙,继续说“......跟我没差几岁的人,孩子年轻容易让人骗,我教育不着别人总能教育自个闺女吧,我打了也骂了,可愣是没打散,大雪天啊,孩子站在外边雪地里头跟我喊,说爸,我这辈子非他不嫁,您就是打死我我也是这句话,嘿,说的贼有底气,嗯,我闺女有点骨气,像我。”
“那天我就知道了,我闺女长大了,能给自己做主了,自打她出生那天起我跟她妈就盼着这一天,可等到这一天真来了,真舍不得呀,我一想起闺女以后到我们这来就不是说回家了,是去我爸妈那串个门,人家那边才是家呢,你说她嫁了一个什么人我也不是很了解,我也不能见天的跟在身边看着,对她好是不好我也没处打听去......”
说到这里,贺军不自觉声音小了,听下来缓了好一会,低着头擦起了眼泪,贺仙儿早在台下已经泣不成声,整个现场每一个人出声,只有几声轻轻的抽泣。
贺军再次抬起头,正色看向纪寒笙,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但是我想说一句纪寒笙你记着,我闺女,我养大的,我教育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是任性妄为还是上天捅个窟窿那都是我宠出来的,她在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到你那就得过什么样的日子,你要是不能继续给我宠着,就劳驾你打个电话,我去把人接回来,你,没权利动她一根手指头,我说清楚了吗?”
众人......静默之后响起了一阵掌声!
“爸!”贺仙儿哭着跑上台扑进爸爸怀里,在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纪寒笙给她提着婚纱免得她绊倒,也跟着到了台上,情绪也有些激动,看了看台下,众人皆是一脸等他回应的架势,拿过一旁的话筒,笑着调侃了起来,“我岳父,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有气势的,我们家夫人第二!”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您这番话我听懂了,记住了。”纪寒笙转头看向贺军,笑了笑,“不过完全没这必要,有朝一日她要是真上房揭瓦了,那不是我想不想动她的问题,是我能不能打得过她的问题,不瞒各位说,我是真挺怕我媳妇的,既然今天话说到这了,我也得跟岳父大人您要句承诺,要是以后有一天您闺女一个不高兴给我来一顿家法伺候,我能不能也去娘家躲一躲?”
“.......纪寒笙你还要脸吗?”贺军笑骂。
纪总相当理所当然,“都这时候了,还要脸干嘛呀,我这把岁数了,可禁不起她那一顿八卦连环掌了,您就说让不让去吧!”
贺仙儿捂脸,伸手在他后腰上掐了一把,“喝多了吧你?”
一定是喝多了,平时可没见他这么无赖!
一帮人也跟着瞎起哄,一场为闺女撑腰的宣言没一会就变成了为女婿抱不平,贺总喝多了抱着闺女好一顿教育,让她以后懂点事,过日子不兴动手的!
贺仙儿十分无语,看大家的这架势都以为她家暴纪寒笙!
纪总被大家围着问是不是被家暴过,贺仙儿站在一边看戏,无奈的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块肉准备填填肚子,一天没吃饭了,肉刚到嘴里就被那味熏得一阵反胃,“呕......呕......”
众人齐齐看过来,几个岁数稍大一点的女同志震惊过后皆是一脸了然的看向纪寒笙,齐齐道了声:“纪总双喜临门啊!”
“恭喜恭喜!”
一场婚礼,最后是在医院收尾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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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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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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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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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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