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一楼找到二楼,走了一圈,喊了一圈,“老纪,你在哪......”终于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点光亮,手里的亮透过浓烟照过来。
贺仙儿急忙跑过去,纪寒笙被一根木头压住了左侧小腿,头上不知道没什么砸的全是血,“老纪,我来了,没事了,消防员,这里有人!”
贺仙儿脱了衣服一边咳嗽一边给他擦头上的血,她想搬开压在他腿上的木头,但试了一次就放弃了,纪寒笙痛苦的咬着牙,人也给疼的清醒过来了,“你怎么来了,出去!”
“没事,没事啊老纪,警察来了,消防员也来了。”贺仙儿一边给他擦血一边哭着朝外面喊,“消防员,这里有人咳咳咳!”
“有没有人听见,这里有人受伤了。”
纪寒笙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贺仙儿坐在一边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一把推开给她量血压的护士坐了过去,“老纪,你怎么样了,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别睡,别睡啊,一会就到医院了。”贺仙儿不停地搓着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这一觉睡了就醒不来了,手也慢慢变凉了,“老纪,我还等着你跟我回家吃饭呢,你千万别睡。”
纪寒笙手微微动了动,抓着她的手,半睁着眼睛,嘴唇动了动,贺仙儿急忙俯身过去,“你说,我听着呢,慢慢说,不着急。”
“姑娘......”人一旦认为自己已到弥留之际,若有机会说最后一句话,那一定是他认为最重要的一句,纪寒笙喘了几口气,拉近了贺仙儿,“保险柜......你生日。”xiumb.com
不出意外的话,我肯定会先你一步而去,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保险柜里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再见了,我的小妖怪!
“什么保险柜,你在说什么呀。”贺仙儿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睛,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霎时间就慌了,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寒笙,你......”
而后便是由心喷涌而出的恐惧,抓着他的衣服摇了几下,“纪寒笙你给我睁开眼睛!你看着我说话,纪寒笙!”
急诊的医生和护士已经等在门口,训练有素的把人推进了手术室。
纪寒笙头上的上很重,被箱子的角砸了个大口子,几处血管破裂,手术剃光了头发,左腿的骨折也不轻,医生说虽不至于留下残疾,但以后阴天下雨都要格外小心。
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以成功结束,贺仙儿看着他被推进icu,就再也撑不住了,转身跑进洗手间大哭了一场,自己跟自己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个小年,贺家每一个人过得好,一桌子菜也没人动一口,何晴来医院看过一次,给贺仙儿送了饭,“孩子,他得在icu住好几天呢,咱们先回家休息一下好吗?”
贺军就差直接把人扛回去了,黑这脸守在一边,又心疼又生气。
贺仙儿一边往嘴里塞米饭一边就着眼泪吞了下去,“不行,医生说他麻药过了腿特别疼,随时会醒,要是他醒了看我没在这等着他,他得多难过。”
“他们家也没什么人了,要是连我都走了,还有谁会等他呢。”
何晴被她说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含着泪看向icu病房,又低下了头。
贺军要说话,被何晴一个眼神瞪回去了,跟贺仙儿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第三天,米莉按贺仙儿说的去月湖给纪寒笙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送过来了,顺便给她带来了那个保险柜里的档案袋,很薄的一个档案袋。
“你们家卧室里面就这一个保险柜,肯定没拿错。”米莉坐下安慰了她两句,顺便说了那天的事。
有两个在那住的工人说这几个月的工资都在里面,于是就冲进去找了,纪寒笙为了拉住他们也跟着冲进去了,最后三个人都没出来,其他两个一死一伤。
“公司没什么事吧?”
“没事,李副和陶副都在呢,我没说老板伤的这么重,就说被烟呛晕了,得休息一阵。”
纪寒笙矫情是人尽皆知,切菜手上划个口子都两天不签文件,被那么大的烟呛着了,指不定得休息多长时间。
米莉在这陪了她一会,傍晚才离开。
贺仙儿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椅子上拆开那个档案袋,意料之中,是纪寒笙的遗嘱。
还有一封信,用的是很老派的黄色信封,规规矩矩的用蜡印封了口,没写给谁的,但贺仙儿拿到手里就知道是给她的。
她跟纪寒笙之间总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展开信纸,是一句古老的开场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这封信来自我三十九岁那年冬天,一个你熟睡的夜晚,我不知道正在看这封信的你是花甲还是耄耋,于我来说,你一直很年轻。”
“让你看着我变老,看着我先走一步,我很抱歉,如果真有来生,我想送你一次,看着你从小妖怪变成老妖怪,但是这辈子,你好好活着,要是还年轻,就出去走走,或许能碰上另一个对你好的人,但是记得时常来我的墓前看看,给我带一把鲜花,让我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是拿着拐棍还是坐着轮椅,都让我知道,让我放心。”
“或许我们有了孩子,但我的一切,只留给你,我走以后,我随身带着的戒指不要扔,擦干净放进我的墓里,在给我带上几本经常看的书,在拿几张你的照片,如果可以,你每年拍一次烧给我,我若无聊,就拿来打发时间,不用担心我,当然,也不用着急来陪我。”
“就说到这了,剩下的话,咱们下辈子在聊,我挺放心你一个人的,但是老了就别出去跟别的老太太打架了,你也别担心我,我挺好的,再见了,我的仙女。”
落款是规规矩矩的三个字——寒笙笔。
这一封短短的信,没有只言片语关于爱情,只有几句叮嘱和长篇大论的让她放心。
贺仙儿握着看了很久,她看到的全是他没有说出口的牵挂和不舍,这是纪寒笙式的浪漫,很深沉的浪漫。
这是一个男人愿意把一切都交给她的承诺与深情,贺仙儿抬起头看向病房方向,如果他就这么走了,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一句话,就是把一切都留给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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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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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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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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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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