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好些年没见过爸爸这个表情了,也好些年没见过他有脾气发不出自己咽下去了,一时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不懂事了,让爸爸这么操心,全家人都跟着操心,想着想着就哭了。
贺军一见闺女哭了,立马慌了,“哭什么,我这不还没打你呢嘛!”
贺仙儿一边哭一边给他倒酒,“爸,我觉得我挺对不住您的,上大学那年因为跟您置气两年没怎么跟您说话,后来搬出去也没跟您解释,爸爸对不起。”
“行了行了,你妈都跟我说了。”贺军伸手给她擦了眼泪,好些年没见女儿哭了,这孩子脾气倔像驴似的,挨打挨骂都没这么哭过,他这心里就跟让什么揪着似的,“爸能真跟你生气吗,别哭了啊。”
“那我也觉得我挺不懂事的,那天挨了打之后我回屋自己想了挺长时间的,我就记着我上小学那会,那个学校没拆迁之前就在咱们胡同口,您都没让我自己走过一回,都是抱着我去的。”
“我记着有一次下大雨,下了一天,那路也没修,您抱着我趟着水走过来的,就那么点路到了家您都湿透了,衣服都披我身上了。”
说起这事父女俩都印象深刻,因为贺老板是个常年不会感冒发烧的人,那天晚上回家之后烧了两天,足足病了一个礼拜才见好。
“后来长大了也变漂亮了您就总觉得我有危险,不管多忙都亲自开车接送我上学,有两年我特别抵触,觉得您有点保护过度了,后来毕了业步入社会,才慢慢理解,可我也没好好的跟您道个歉。”
贺军喝了一杯酒,眼睛也有点红了,伸手抱着闺女,“哭什么哭,我不是你爸吗,天塌了都得我给你顶着,这算什么事,别哭了闺女。”
情也煽了,酒也喝了,贺仙儿寻思着是不是该说点正事了,爸爸就开口了,“这半年来,爸觉得你变了不少。”
啥意思?
爸爸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贺仙儿都不知道怎么接。
“没听说你跟谁打架,也没出去惹事,以前张牙舞爪的好像一下子就变文静了,也懂事了,成熟了。”贺军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说着。
看似闲谈,贺仙儿却总觉得爸爸话里有话,试探着接了一句,“我长大了呗,懂事不好吗?”
贺军偏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吃菜,“说不出来好坏,你不闯祸不闹事了,能自己给自己拿主意了,按理说爸应该高兴。”
可他就是觉得这样的闺女离他远了,那天打完闺女他自己也一宿没睡,想了很多事,从她小时候想到现在,怎么不知不觉的孩子就这么大了呢?都二十三了,也不知不觉的离他远了,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撒娇要零食了。
她有能力自己挣钱买零食吃了,遇上事自己也能拿主意了,不会跟人打完架哭着跑回来找爸爸帮她去报仇了......
贺仙儿听懂了爸爸的意思,瞬间鼻子一酸,爸爸希望她永远是那个给他闯祸等着他收拾的小妖怪,所有女孩这一辈子只有一个人希望你永远也不长大,永远当个孩子,那就是爸爸,她就算上天把天捅个窟窿爸爸都给她鼓掌说她干得好!
“爸,我......”贺仙儿哭着抱住爸爸,“我喜欢纪寒笙,但是我不想让爸爸伤心,更不想让您觉得失去我了,如果您实在不同意,那就算了吧,我不能为了他就不要爸爸了。”xǐυmь.℃òm
贺军手一顿,捏紧了筷子,他就盼着闺女说这句话,可现在听着了,心里怎么更不是滋味了......
“可是爸爸,我真的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贺仙儿哭的他肩膀湿了一大片,说道最后几乎泣不成声。
贺军手上一松,筷子顺着手掉下去,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最后转身抱住女儿,“不知道他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给你哄成这样,别哭了闺女,明天把人带回来正式见一见爷爷奶奶吧,能不能过关看他造化。”
贺仙儿一怔,吸吸鼻子坐起来看着爸爸,“那您不反对了?”
贺军叹了口气,把女儿的眼泪轻轻擦掉,“不反对也不提倡,爸跟他合作了几年,但是只了解两个皮毛,等我先了解了解再说。”
“行,那您想怎么了解,我给您介绍?”
“我有我的办法,显着你了!”
贺仙儿带着泪痕傻呵呵的笑了起来,献宝一样给他也看了一遍求婚视频,最终得了爸爸一句评价,“这几句说的还像个人话。”
“那周日晚会我能跟他一起去吗?”
贺军果断拒绝,“那不行,你跟我和你妈一起去。”
贺仙儿点头,“那也行,那爸爸你先吃吧,我回去打个电话告诉老纪让他准备一下明天的三堂会审。”
第二天贺总一早送仙儿去了现场,没像往常一样等着她一起走,知道得有人接,他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昨天怎么就一冲动答应了呢!
这孩子平时跟纪寒笙那也用这招哄他吗?
这是一整天的大秀,舞蹈演员热场之后他们才开始,上午走完了就随便吃一口盒饭准备下午继续。
“你怎么来了?”贺仙儿刚打开盒饭就看见后台门口的纪寒笙,手上还拎着餐盒,“走吧,上车吃。”
车上还堆着一后座的礼物,贺仙儿也没看清都有什么,反正知道送谁的就行了。
“一直在台下吗?”贺仙儿噎了口牛肉,问道,“我怎么没看见你?”
“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跟米莉去买东西了。”
贺仙儿点点头,“米莉那不是忙着打官司吗?怎么有空跟你出来打官司?”
纪寒笙拿了张纸给她擦了嘴角,“交给老江那边的人处理了。”
“说起江哥我都忘了问了,他跟余明姐怎么样了?”
“年后开庭,江停正在想办法资产变现呢,估计也拿不出来多少钱,这场官司毫无悬念。”纪寒笙笑笑,“你少操点心吧,多吃点饭。”
“饭不能吃,下午还有好几套衣服呢,那婚纱都贼瘦贼瘦的,吃多了怕一会勒吐了。”贺仙儿笑着恶心自己,“你好像瘦了,这几天很忙吗?”
纪寒笙点点头,“年前都忙,你礼服选了吗?什么样的怎么没给我发个照片,我好配西装。”
贺仙儿神秘一笑,“哼哼,这是个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
“还装上了,你什么样爸爸没见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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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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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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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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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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