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笙一言不发的洗完最后一个碗,原地站了一会,摘了塑料手套,吸吸一口气咬了咬牙,用力攥着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衣服扯出来,“太晚了,上去休息吧!”
“好啊。”贺仙儿拉着他的就要走,却发现身后人一动没动,“杵那干嘛呢,走啊!”
两人原地僵持了一会,贺仙儿心里那点雀跃慢慢的沉寂下去了,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被她藏了起来,换上一张不是很正经的笑脸,伸手在他胸前拍了一下,“逗你玩呢,看你那样,好像我霸王硬上弓似的,你自个跟着杵着吧,我上去......”
“仙儿,”纪寒笙叫住她,语气何其郑重其事,只有她明白,“对不起,我可能有一些私心也有一些舍不得,保持着跟你的联系,所以造成了你对我有这种误会。”
贺仙儿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问道:“什么误会?你觉得我们已经结束了,我误会我们还有可能是吗?”
纪寒笙没有直接回答,退后两步,倚在厨房吧台上:“其实我挺讨厌这种藕断丝连的,说真的,我这个年纪已经不敢奢望爱情了,就我个人而言,我也不太向往婚姻,你的感情不可谓不真挚,是我无力回应。”
他原本以为这一生差不多就孤孤单单的过下去了,偶尔跟朋友喝点酒聚聚会,聊点有意思的事,碰上个看得上眼的就相处看看,应该也不错。
但是仙儿的出现......他慌了,她的出现好像打破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生命平衡,这让纪寒笙很没有安全感,整天就悬着一颗心没着没落。
她的感情来的那么热烈又纯粹,像一杯纯度很高的酒,可他这个年纪已经承受不了烈酒的后劲了。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我问你,当时为什么答应跟我在一起?”贺仙儿从小学习成绩不好,大脑能自动过滤那些酸不拉几的话,听不懂也不想听。xǐυmь.℃òm
纪寒笙诚恳认真道:“你坦率、直白、干净、漂亮,而且我觉得你很有意思,这样的女孩,任何男人都很难不动心。”
贺仙儿点点头,表示接受这个没什么人情味的解释,“那现在为什么又要分手?我无趣了,还是不漂亮了?”
“都不是。”纪寒笙犹豫了一会。
是你要的我给不起,也没有胆量尝试,最初他可以觉得她好玩就陪她玩玩,可当他一不留神就被她拉进她的世界的时候,他发现这个小太阳一样的姑娘并不是他自以为是的玩物......当他发觉自己真的爱上她的时候,他才知道,他什么都给不起她,年龄上的差距也是他们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纵使他富甲一方也难留这份感情的一席之地。
这句话他在嘴边转了一圈却最终也没敢说出来。
贺仙儿见他没了下文,无所谓的摊摊手,“你不用纠结了,也不用想说辞跟我解释什么,你喜欢我年轻漂亮,但是相处之后发现我跟你灵魂高度不匹配,所以想分手呗,有那么难说吗!”
“之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打扰你这么久。”贺仙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间,“今天太晚了,我出去也没地方去,只能在打扰你一晚,你迁就我这么长时间,不差这一宿吧?”
她好像天生自带一种本事,就是能准确的找到哪句话能让听的人难受,这两句不长不短的刺说的纪寒笙千疮百孔。
“二楼左边第一间客房能住,东西我给你放......”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走转身走了,潇洒的朝后挥了挥手,“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贺仙儿脚步虚浮的飘回了卧室,关上门把自己摔在床上,这感觉简直糟透了,他们以前不是没闹过分手,但多数时候都是纪寒笙说完过一个星期她就哄好了。
可从没像今天这样过,他第一次因为分手说了那么多话,虽然她听不太懂,但是意思她明白,这次他是真的想分手了!
刚才要是在楼下在多待一秒钟,她这虚张声势的假面都绷不住,倒不是觉得多委屈多想哭,就是觉得憋屈,人家分个手都说的那么含蓄委婉,她也不好上去就骂一顿。
要是对面站个跟她一样大的男孩,别说骂一顿,就算打两下出出气也是可以的,可那人偏偏是纪寒笙,她是骂也张不开嘴,打又下不去手。
就算真情喂了狗,狗还知道摇摇尾巴呢,他呢,还没等吃,站边上闻闻味就说不要了,这都是哪个要死的娘们给他惯得这一身挑肥拣瘦的臭毛病!
贺仙儿最终带着气睡着了......
纪寒笙回了房间却一夜没睡,脑袋里乱七八糟一大堆事,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岁数大了觉少!
第二天贺仙儿早早就起了,没什么活动,打算一会顺路跟他的车回市区,九点了还没见他下楼,贺仙儿有点不放心,打算上去看看,这老东西不会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自杀了吧?
门铃响了......视频里是一位漂亮端庄的女士,贺仙儿皱了皱眉,纪寒笙就算乱来也不会把女人带回家,这点她还是心理有数的。
“您找谁?”
门口的女人比她表情还惊讶,“纪寒笙是住这吧?”
贺仙儿打量了她一会,穿着华贵、气质不错,看着好像跟纪寒笙年纪差不多,没听他说有姐姐妹妹呀!
“您是他什么人,找他有事吗?他睡觉呢。”
对面的女人也隔着大门打量着她,这姑娘也就刚成年的样子,不可能是女朋友,纪寒笙绝对不会喜欢这个类型的女孩!
两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彼此......半晌,门外的女人笑了起来:“我是他朋友,回国扫墓顺路来看看他,我能进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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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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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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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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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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