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一颗心还没完全落回肚子里,又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殿下?”
谢深又喊了一声,疑惑走近几步,“您这是摔了?怎么身上这么脏?”
他被谢爷爷带进宫,左右思量还是来太子这里看看比较好。
外袍被太子塞在灌木丛里藏了一会儿,现在上面当然都是尘土枯叶什么的,太子干咳一声,道:“不小心走神了,摔了一跤。”
谢深立马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紧张兮兮道:“摔哪里了?让我看看!不对不对,赶紧去请太医!”
说着就要跑去请太医,太子哭笑不得扯着谢深,“只是绊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不必请太医。”
说完怕谢深不信,还撸起袖子给对方看了看。
谢深看着对方一身白嫩的皮肉上确实没什么伤口,才松了口气,脑子里才想起来自己要找太子做什么。m.χIùmЬ.CǒM
“殿下,我是来跟您道歉的。”谢深低头小声道,“之前我跟爷爷说不想做您的伴读只是一时气话,因为那天章程说皇上遣散了您其他的伴读只留下我,是因为我最会阳奉阴违,因为我爷爷是太傅,所以我才能死皮赖脸留在东宫。我说不过他,便只能对爷爷说那种赌气的话。但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大丈夫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能怕别人指指点点。”
太子今天借着谢深的身份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又看到对方那般紧张自己,本来就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又知道这些缘由,知道了谢深还是向着自己的,那里还会责怪他呢。
“早就不生气了。”太子锤了低眉臊眼的谢深一拳,“被人欺负了当然要欺负回去啊,你还真的顺了对方的意要走,怎么这么蠢呢。”
谢深挠了挠脑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想到什么似的,有些紧张道:“殿下,您还在禁足期间,千万不要对章程做什么。”
太子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些事情他都会记着,等着秋后算账呢。
“知道了知道了。”太子勾上谢深的肩膀,“太傅是不是要来了,我们赶紧去上课吧。”
谢深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他被谢谦教的最最遵纪守礼,被太子这样没大没小地勾了多少次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别乱动。”
太子“恶狠狠”警告了一句,谢深果然不敢再动了。
不过太子也只敢在两人私下里这样,等到快要见到谢谦的时候,还是规规矩矩把胳膊收了回来,谢深又帮着他整理了一下脏兮兮的衣服,太子才提着一口气进门。
两人平时相处好坏,全看太子爷的心情。
谢深也习惯了!
……
这边太子心情大好,但路遥却要面对母亲杜衡的疾风暴雨了。
杜衡先是激动地握着路遥的手,感激地拜别了皇后,两人母子情深地出了宫,上了马车,她的表情才冷了下来。
“你跑哪儿去了?”杜衡冷冷的看着路遥。
路遥低着头,小声道:“我去御花园,不小心迷路了。”
“不是有宫女带着吗?”
“有人来找她,她让我自己先等一会儿,就走了。之后她没回来,我自己走了几步,就迷路了。”路遥老老实实交代。
杜衡听了路遥的回答,心里憋着一股气。
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敢把自己女儿随随便便抛下,这不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是皇后也没说什么,杜衡不能惩罚宫女出气,只好把火发在自己女儿身上。
“在宫里你也敢随便乱走?”杜衡提高声音质问。
路遥的头更低了,几乎低到胸口上。
“算了。”杜衡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靠在软垫上,看着自己不成器的闺女,“出去一趟见到什么人了没有?”
“没有。”
路遥的声音更小了,两只手也不安地绞着衣摆。
她带着路遥进宫是因为前段时间跟一个好友聊天,听对方说了之前赏菊宴上太子想娶姚殊的女儿当太子妃的事情。
杜蘅姚殊第一个念头是不敢置信,毕竟她知道林思的女儿已经要及笄了,比太子可大上不少。
不过听好友说的头头是道的,杜蘅心里渐渐冒出了另一个念头。
听对方的说法,太子跟林思也没见过几次,就这么眼巴巴的要娶人家,肯定是一个单纯好骗的,那自己也有女儿,为什么不能去试试呢?并且自己女儿还比林思年纪小,跟太子肯定更有共同语言。
太子说想娶林思大家都当成戏言,但是若是太子看上了路遥,两人年纪相仿,说不定大家就会当真了。
退一万步,就算太子现在还不喜欢路遥,那两人多见见,别人嘴里提起来的时候就会把他们绑在一起,等到太子到了年纪选太子妃的时候自家也更有优势。
但是杜衡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被禁足了,还是整整半年,那自己眼巴巴跑到宫里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杜衡正在长吁短叹,突然发现了自己女儿绞着衣摆的手,这明显就是对方紧张的标志。
“路遥!”杜衡突然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路遥被吓了一个哆嗦,猛地抬起了头。
看到路遥这样,杜衡更确定对方有事瞒着自己,稍微回顾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便了然道:“说吧,你在御花园碰到了谁?”
路遥从来是不敢对母亲撒谎的,刚刚的两个字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现在又被当场拆穿,也骗不下去了。
“我,我遇到了太子伴读,他说他姓谢。”路遥结结巴巴说道。
杜衡听到太子两个字的时候还精神了一瞬,但听到伴读二字就萎靡下去。
这伴读她知道,就是姚殊的小儿子,过继到了谢谦名下,是老学究带出来的小学究。
“他有没有跟你说太子的事情?”杜衡不抱希望地问道。
路遥果然摇了摇头,杜衡冷笑一声,闭目养神去了。
马车稳稳当当前行,杜衡身心俱疲,正要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车厢震动了一下,差点把她震下座位。
杜衡心中的郁气火气一下子被点燃了,猛地推开车门,厉声道:“怎么了!”
路中间是一个被吓懵了的小姑娘,刚才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东西落在瑜福轩了,担心被人拿走,所以急着跑回去,没想到差点被马车撞到。
“抱歉抱歉,我妹妹着急没看路,实在抱歉。”
看着是小姑娘姐姐的人赶紧跑过来把人抱在怀里,不停的对横眉怒目的杜衡道歉。
大庭广众之下,杜衡也不好对两个小姑娘发火,听对方解释清楚缘由之后,看着路边的瑜福轩,突然想到了这就是姚殊女儿,林思开的店。
杜衡心中暗恨,自己真是跟姚殊八字不合。
当初自己处处被姚殊压一头,现在对方女儿又来勾引太子,就是凭白走在大马路上都能因为对方扰了清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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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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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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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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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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