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郎仗着在军队里磋磨了两年的酒量,硬生生吧阿志、蒋藤两人给喝倒了,不过自己也是强撑着还没晕过去。
因为谢深年纪小,而且这两天忙的厉害,早就昏昏欲睡了。
谢谦想早点带人回去,就跟小魏打了声招呼,带人离开了。
“谢大人慢走。”
今晚众人多少喝了几杯,就算谢谦面上都有些薄红,但是小魏还是面色如长,好像丝毫没有被周围的情绪影响,把谢深送到门口,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等候了。
“小魏,有劳了。”谢谦对小魏点点头。
小魏面上仍旧是八风不动的微笑,对谢谦挥了挥手。
这些年,跟在姚晁身边,性子收敛了很多,虽然依旧有动不动杀人的习惯,可对一些人,还是很能收敛自己情绪的。
不过谢谦还没来得及上车,突然被人叫住了。
“谦哥,留步。”
薛姑娘今天刚从外面回京,如今住在姚府。
薛姑娘明显是急匆匆跑回来的,见到谢谦还没走,才松了口气,“谦哥,我能跟你单独说两句话吗?”
薛姑娘说完,看了小魏一眼,小魏识趣地躬了躬身,道:“我先回去了。”
进门的时候,小魏回头看了月光笼罩下的两人,乍一看倒还有些郎才女貌的意思。
不过看谢谦冷漠的神情就知道薛姑娘肯定是一腔明月照沟渠,郎心似铁啊。
两人的关系,谁都不好评判,薛姑娘很依赖谢谦,谢谦也对薛姑娘很好,之前在谢府留了屋子,包括现在,那个屋子还在。
小魏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刚想抬脚回去,就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魏还没开口,那人先忙不迭地道歉。
是谢谦的得意门生余枝,今天是跟着谢谦来的。
酒宴上吃了些酒,就醉倒了。
现在这么着急,应该是看到薛姑娘出去了,谢谦也走了,心急自己被拉下,赶上去看看。
哦,小魏也不理解,这么些年,余枝在谢谦门下,什么都好,唯独这感情,一直没进展。
他听二哥说起几次,不过,他不喜欢。
二哥应该最关心他才是!
心中百转千回,小魏面上古井无波,笑问:“余大人,您这是着急回家?需不需要我给安排一辆快一点的马车?”
“不必了,魏公子,我跟着老师一块儿回去就行了。”余枝连忙摆手。
“正好,谢大人还在跟薛姑娘聊天呢,我应该还能赶得上。”
余枝拱手道谢,脚不沾地地离开了。
小魏撇嘴,轻哼了声:“木头。”
……
“谦哥,我们能单独聊一聊吗?”
薛姑娘强调了“单独”两个字,又看了看马车的车厢。
“深儿睡着了,我不放心离开,就在这里说吧。”谢谦淡声道。
薛姑娘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我们家的事,多亏了谦哥,我很感激……”Χiυmъ.cοΜ
“阿榕。”谢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这件事本就是我职责之内的事情,并且当时你姐姐是我的未婚妻,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忙。至于道谢,这么些年,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他性情淡薄,这么些年,只觉得薛榕有些客气,其他的根本没察觉出来。
“阿榕若是是来说这些,那便告辞了。”谢谦说完,也不等薛姑娘回应,便回头要上马车。
“谦哥!”薛姑娘着急上前,惊慌地拽住了谢谦的衣袖。
谢谦看了下薛姑娘地手,对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退后两步连连道歉。
“阿榕。”谢谦按着眉心道:“你是我妹妹,前些年,我说不用客气,会照顾你一生也是真。”
薛姑娘深吸一口气,她知道,可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想离开,可她似乎中了名叫谢谦的毒。
知道她是他姐夫,忘不掉!
女人越想离开,离开的越远,越忘不掉。
“谦哥,刚刚我听你跟林将军说起林思的事情,我就,突然想到我们两家曾经也是有婚约的,不过世事无常,现在都做不得数了。不过,这么多年多去,谦哥身边也没个人陪着,不觉得孤单吗?”
谢谦看着薛姑娘好不容易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就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了,便熟练的搬出了那套忠君爱国的说法,轻飘飘的把话题扯开了。
薛榕今日显然是鼓足了勇气来的,她并没有被那通大力凛然的话劝退,而是道:“那谦哥就不想留个香火吗?百年之后,就算不儿孙绕膝,那总不能连个照顾的让你都没有吧。”
他孑然一身,不需要人照顾。
况且,他看向马车中——
现在他不是孤单一人。
“阿榕。”谢谦突然加重了语气,“阿深既然改姓了谢,那便是谢家子孙,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对了,谢府一直有你的屋子,你若是想回来,随时可。”
他平时不会有这么多话,因着姚殊和价格外甥,在家人面前,渐渐的会多关心几句。
薛姑娘知道谢谦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看着谢谦毫不留恋离开的的身影,嘴唇被自己咬的发白。
她人生难得迷茫。
“老师,等等我。”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薛榕浑身一僵,就看到余枝从自己身边跑过去。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老师,我们同路,载我一程好不好?”
余枝和小魏告别后,就一路狂补,终于追上。
少年跑的气喘吁吁,大喘气对恩师道。
谢谦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车厢。
余枝会意,压低声音道:“老师,我就一会儿没看着您,您怎么就走了啊。我打了招呼就赶紧追出来了,还好您还没走远。”
“我看你跟阿志他们正在谈事情,多跟他们年轻人交流对你有好处。”谢谦道。
“还是以后有机会再交流吧,他们太能喝了,再聊下去我就回不去了。老师,带我走吧。”
余枝身高比自己的老师还高半头,在谢谦面前伏低做小倒是很熟练。
谢谦看着自己这个什么都好,就是太粘人地得意门生,叹了口气道:“走吧,不过你小声一点,深儿睡着了。”
余枝捂着嘴巴表情诚恳的点了点头,上车的时候还对仍旧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谢谦背影的薛姑娘挥了挥手。
薛榕勉强笑着回应余枝,其实看着余枝自然而然展现出来的对谢谦的亲密姿态,她有些羡慕。
女人在想,若是成为男子,就可以和谢谦把酒言欢,同寝而居,不用担心府中人的闲话,外人赤裸的打量目光……
马车上。
“老师,薛姑娘跟您说什么?”
余枝凑到谢谦耳边低声耳语,大着胆子问:“我是不是要有师娘了?”
谢谦深眸冷凝,看了余枝一眼,“莫要胡说。”
他待阿榕如亲妹,怎么会有男女私情!
余枝不清楚,谢谦只说了一句,便没说什么。
一看恩师就是对薛姑娘没意思。
余枝不蠢,前些年常去谢府,自然清楚薛姑娘对老师的心意。
他今天大着胆子问出来,或许有酒意加持,可,得到了回答,男人心里终于踏实了,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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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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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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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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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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