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所有事情都赶在一起,诸事不顺。依照前世的记忆,她暗中把京郊的铁矿资源牢牢抓在了手里,开采一事,全部交给了蒙擎暗中的人手去做。可最近朝廷不知是不是探得了什么消息,局势格外紧张。
杜蘅被封了三个乡下的庄子,蒙擎也有半个月没有主动联系她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的生意,竟也处处遇到麻烦。
这一日,杜蘅才刚睡醒准备梳洗,阿素听见动静走了进来:“小姐,可是要起身?”
杜蘅昨夜睡的不十分安稳,如今见阿素进来,只淡淡瞥了她一眼。
瞧出了阿素的欲言又止,她皱眉道:“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阿素上前,准备好巾帕、温水,伺候杜蘅洗漱完,才低声道:“小姐,锦绣布庄出了点麻烦。”
杜蘅的脸一下子放了下来:“又出了什么岔子?”
锦绣布庄是她花费心血最大的地方,杜蘅原打算利用布庄生意的便利,不露声色地和朝中官员暗中搭上线;况且,她把位置选在姚记布庄不远的地方,未免没有与姚殊打擂台的意思。
可前些天,布庄掌柜的带人去找姚记麻烦,被姚晁狠狠地收拾了一通,没等她处理完这遭,又出了什么事?
只见阿素低着头,如实汇报道:“这些天布庄生意一直不太好,掌柜的差人出去打听,才知道,外面竟有传言说咱们的布料浸有剧毒。有孕者穿了七日内必保不住胎……便是寻常女子穿久了,日后不容易受孕的。”
杜蘅闻言,一把将手里的巾帕摔在地上,走到桌前,又气得摔了两个茶盏:“这样荒唐的流言,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何现在才给我知道?”
自家小姐如今脾气越来越差,动不动就爱摔东西,阿素已经习惯了。她默默站了一会儿,等杜蘅的情绪发泄完了,才低声道:“约莫就是掌柜的带人去姚记布庄闹事的那几天。掌柜的还在派人查流言的来源……”
杜蘅坐在桌前,用力呼吸了两下,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脊背挺直,一言不发,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深刻的恨意,半晌后才咬着牙道:“一定是姚殊这个女人!”
阿素下意识觉得,这次发生的事情,其实与姚家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先不说锦绣布庄的掌柜主动带人去闹事,单是害姚记布庄东家的夫人动了胎气,就一定是他们这边理亏。
小姐怎么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责怪别人?
又听杜蘅恨声道:“别以为躲到南方去,我就会轻易放过她!若不是姚殊暗中捣鬼,我在京郊的庄子能被查封了那么多?便是今日锦绣布庄的流言,也一定是她暗中使的手段!”
阿素抬眼,看着杜蘅眉眼间难以掩饰的郁气,刚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默默垂下了头。ωωω.χΙυΜЬ.Cǒm
杜蘅得知锦绣布庄之事,实在坐立不安,便亲自到布庄来询问情况。
掌柜的是杜蘅母亲留下来的老人,原就对她忠心耿耿;如今又做了布庄的掌柜,手上有了杜蘅给的权,自然对她知无不言。
他只将自己知晓的一一向杜蘅汇报道:“咱们的人如今有三个被关在大理寺,其中两个是当日一起去姚记的,还有一个在布庄外面守着……”
掌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杜蘅冷冷打断:“那三人且不用理会。说说这些天的流言——这般荒唐的说辞,究竟从何而来?”
杜蘅并不关心被姚晁带走的人,于她而言,更重要的还是生意。
掌柜的一愣,倒没有多说什么,接着回道:“咱们的人打听了,几日前在咱们铺子当街拐出去的路口,有三个小孩,跟来往的人哭说用了布庄的布料身上起疹子……”
杜蘅秀气的眉毛紧紧锁了起来:“起疹子?若是真的起了疹子,为何不来布庄找麻烦?你们可曾见过这三个小孩?”
掌柜的苦笑道:“正是这点奇怪呢……咱们店里伙计,没有一个听说过有客人出现这种情况的。”
杜蘅听了这话,便明白了,他们布庄这是让人使了绊子。
意识到这点后,杜蘅脸上笼罩起了含霜,声音里压着怒气质问掌柜:“不是说起疹子么?怎么流言又变成了致女子不孕?”
掌柜的也十分无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条理。
流言的传播便是这样的特点,速度快,且往往传着传着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阿思最初找的理由是起疹子,可几经转述之后,再加上其中掺杂的个人情绪与想象,分毫不需人为控制地,锦绣布庄布料的名声,便彻底坏了。
再加上杜蘅没有及时地控制住这样的言论,以致于现下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锦绣布庄卖的布料有问题了。
杜蘅平日里不插手布庄的具体事宜,现下也坐不住了,只冷声问掌柜:“如今情况如何?可派人去澄清过了?”
掌柜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低声道:“这,这……之前买了布料的客人上门来退,瞧着,像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
杜蘅气了个倒仰,柳眉划出凌厉的弧度,质问道:“非要客人找上门才知晓出了事,你这掌柜是怎么当的?!既有流言,为何不派人去澄清?如今布庄几日里卖不出去一匹布,我给你十日,若十日后布庄还是这副模样,你自己给我走人!”
她咄咄逼人地一番斥责,自己胸中的怒气发出来不少,可掌柜的就憋屈坏了。
他哪里没有澄清了?得知流言出现的第一时间,掌柜的便亲自登门,去一家家拜访,这才确定了流言的源头。
若非他实在无法控制态势,又怎会派人去给杜蘅递消息?她倒好,过来一通臭骂,问题还是要他自己来解决。
等杜蘅发完这通脾气,满身嫌恶地离开布庄,铺子里的伙计才凑了上来。
小伙计欲言又止,终于在看掌柜的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后,才忍不住道:“掌柜的,咱们东家怎么是这副样子?”
掌柜的一肚子气,忍了忍,讽刺道:“头前不是还各种夸,说东家仿佛下凡了的天仙一般,肯替她卖命么?怎么,这就变了风向?”
之前一切安稳的时候,自然是对这个原本名门出身、容貌惊为天人的东家死心塌地,怎么都肯为之卖命的;可现下两个事情撞在一起,伙计才知道,这样空有美貌的东家,怕是管不好一家铺子。
没了锦绣布庄,他又能去哪里?
伙计皱眉,为自己辩解道:“这能怪我吗?咱们是为她在做事,如今还有三个兄弟被关进了大理寺……东家不想办法把人捞出来也罢了,怎么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瞧她这样子,分明是连听都不肯听的。”
掌柜的低骂了一声:“可住嘴吧!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人能捞出来吗?没听见刚才说?还有十日,若流言再这么传下去,别说我丢了饭碗,这布庄里里外外的人统统都要滚蛋!”
伙计被噎了回去,愁容满面地去了后面。
掌柜的独自坐在大堂,心里暗暗盘算着,东家不肯出手,仅凭他的力量,如今的布庄还有什么可以转圜的活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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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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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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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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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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