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差一点就忘了杜蘅的事情,却在一天早上,被外出归来的薛榕叫住了。
“阿殊,杜蘅的事情,我查出来了。”
姚殊正准备出门,闻言不由有些讶然:“薛姐姐,你还记得这事?”
薛榕一大早从外回来,发梢还沾着些晨露,姚殊也不出门了,只把她拉到了院子里,嘱咐家中下人给薛榕准备些吃食。
二人坐定了,姚殊问:“这几日都没瞧见你,不是说去京外联系裁缝师傅了么?”
薛榕点头:“都已经联系好了。一共是三个师傅,如今正把手头的伙计做完。等我们这里成衣铺子开起来,他们便能来。”
姚殊笑了笑,道:“有薛姐姐在,果然让我舒心许多。若我一个人来做,恐怕这成衣铺子想要开起来都难呢!”
薛榕微微一笑,喝了一口清新的花茶,对她道:“从前刚刚与你相识,便觉得阿殊你脑子里天马行空,有许多旁人从未想过的主意,又能把这些设想都变成现实——相信便是没有我在,你也一定能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
她神色温和,一双明亮的眸子比远处的天空还要澄澈。
姚殊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同样真诚道:“若没有薛姐姐手中经验丰富的裁缝师傅,我这成衣生意,便是执意要做,也会开始得非常艰难。薛姐姐,你帮了我许多,我竟不知该如何谢你。”
薛榕笑道:“图样和衣裳款式不都是你选的?那些个师傅也是看过了你给他们的东西,觉得能做,又有钱赚,这才答应跟着我来京城。且不论这事算不算我的功劳,你我姐妹之间,又何须言谢呢!”
姚殊眉眼弯弯:“又不是只这件事情谢你。我还好多要谢的呢!”
薛榕自从答应了姚殊来京城帮她,从还未进京时,便已经写来许多信,叮嘱她做布料、成衣生意的诀窍和禁忌;更别提进京之后跑前跑后,又托朋友帮忙找铺子,有时比姚殊还要上心。
在姚殊心中,一直十分感念薛榕的付出。
却见薛榕放下茶盏,认真道:“阿殊,我们姐妹之间,言谢仿佛会显得多么生疏。可你要知道,若非是你,我不会想着入京,恐怕余生都不会知晓谦哥还活着,更不会知道薛家如今已经平反,见到薛府从前留下来的朋友……这心结,我是永远都无法自己解开的。”
眼看着薛榕情绪有些低落,姚殊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薛姐姐,我不说了,咱们都不谢对方了。你说的对,本就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咱们两个在这里谢来谢去的做什么?”
薛榕笑了,低声道:“确实。况且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薛、谢两家皆已平反,谦哥也好好活着,我已无不满足。”
姚殊闻言,盈润的双眼也微微弯了弯——
若非知道薛榕的胞姐同谢谦有婚约,她甚至都想把这两人凑在一起。
他们彼此理解,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简直再合适不过。
没等她多想,又听薛榕道:“聊到哪里去了?我今日过来找你,原是想说杜蘅的事。”
姚殊忙追问:“薛姐姐说,查到了杜蘅的事情,是何事?”
薛榕正了正脸色,低声道:“当日你同我和蒋姐姐说起杜蘅时,提及杜家交出来一个庶女顶罪,杜蘅脱离了家族,我便知道这件事情必有隐情。”
姚殊心中一惊:“薛姐姐,你是去查这事了?”
薛榕笑道:“我又不傻!谦哥把这件事情放到朝堂上去说,便已不是简单的私人恩怨,眼看着你们不再动杜蘅,我还去查她,那不是惹祸上身么?”
姚殊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吓我一跳。薛姐姐,杜蘅如今背后有人,还动不得呢,你可别插手。”
薛榕微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前几日离京之前,我先跟从前的朋友见了一面,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们赁下的布庄,是杜蘅瞧上的。”
姚殊不由讶然:“竟有这么巧么?”
薛榕点头道:“这个铺面位置太好了,主家原想着自己做些小生意,不打算租出去,可被杜蘅瞧中之后,她使了些手段来逼房主就范……”琇書網
姚殊秀眉缓缓皱了起来,继续听薛榕说下去。
薛榕接着道:“房主家中虽不是做官的,却也有些钱财和人脉,便找上了我这个朋友,想着便是低价把房子给卖了,也不肯受这样的气。赶巧了咱们在寻铺子,我这朋友便做了个见证,让咱们用正常价格租下了铺子。”
姚殊道:“薛姐姐,我多问一句,杜蘅现下可还找了那房主的麻烦?”
薛榕摇头:“他房子都租出去了,身后又有我这朋友撑腰,杜蘅哪里还能再寻他的晦气?这可不来找我们了?”
姚殊松了一口气,继而叹道:“既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没想到,杜蘅如今失了家族庇佑,竟也敢这般做事毫无忌惮。只怕让她更恼恨的,是我们租了这铺子。她觉得我故意同她找麻烦、打擂台呢!”
薛榕笑笑:“便是故意的,又如何?左右能气到她一点,我就高兴一点。这样霸道又恶毒的女子,见她过得不好了,我心中畅快的很!”
姚殊见薛榕这般嫉恶如仇,不由也笑了:“薛姐姐放心吧,如今我们又结了这样一个仇,她也撕破了脸皮,只怕日后对抗的时候少不了呢。”
薛榕的红唇勾了勾,双眼微微眯起,道:“她手里有多少个铺子、做什么的、位置在哪里,我都查了个清楚。就怕她胆子小不肯来挑事呢!只要她敢过来,咱们就一定给她些颜色看看。”
姚殊见她斗志昂扬,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好好,左右最近不忙,咱们好好同她斗一斗,也全当解闷了。”
薛榕食指轻轻点了点姚殊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半点心眼都不长。商场厮杀如战场,还觉得人家要跟你过家家呢?”
姚殊笑笑,道:“薛姐姐小瞧我了,我哪里不懂这个道理?不过是觉得有薛姐姐在,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况且杜蘅在后宅做了这么多年大小姐,她也就只会使使心机,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对手。”
她看过小说,自然十分了解,便是重生之后的杜蘅,也始终不曾脱离了后宅女子局限的视野。
不过,如今杜蘅的轨迹已经偏离了小说中的描述,慢慢已经从那个心中尚有原则、从不肯主动害人的女子,变得不择手段起来。
只见薛榕轻笑一声,对姚殊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些天还是看好了孩子们,别让她又逮着机会伤人。”
姚殊连连点头:“多谢薛姐姐提醒,我会注意的。”
薛榕又叮嘱了一句:“杜蘅就是个疯子,背后又有人撑腰,把她惹恼了,只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姚殊正了脸色,应道:“薛姐姐说的是。等阿桡回来,我也会同他说一说这事。”
薛榕这才放心了。
若非薛老板提醒,姚殊倒还真的忘记了,如今杜蘅和蒙擎暗中勾结,蒙擎都肯为她脱罪,只怕早就有了不浅的联系。
只是这事脱离了小说的剧情,姚殊也只能暗中猜测,大约是杜蘅有一些前世的资源或是情报,可以与蒙擎交换。
与虎谋皮之人,她确实应该警惕提防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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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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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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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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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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