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来此人,是被他暗中带走的,连巡捕衙门都不知晓,径直关进了将军府。
这日一大早。
林桡来到姜宁将军府上,打算再审一审周来,恰好碰到将军出门。
姜宁已值不惑之年,两鬓之间偶有灰发,却丝毫不折损他的气势。
从战场上出来的他,面上也少见冷硬的神情,颇有儒将之风。
“将军。”林桡仍按着在军中时的习惯,行了一礼,“今日可要属下随行?”
姜宁瞧见自己的心腹爱将,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笑来,道:“你来了。走,随我去大营中逛一圈。”
林桡依言跟上了,从身后属下手中接过缰绳,一行人旋即策马向城郊而去。
因着是清晨,街上行人不多,众人听到马蹄声便纷纷避让。
京中除兵士之外,不许随意骑马,这个时间出行之人,便只有大将军姜宁了。
帮着母亲出摊的男孩听见动静回头,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对母亲道:“阿娘,阿娘,是将军!”
妇人笑道:“这几日不是瞧见过好几回将军出门?怎么还这么而激动。”
男孩双眼一眨不眨,像是看不够一般。
他羡慕地等待身姿挺拔的兵士们策马而过,不由叹道:“我日后也要从军,保卫疆土、上战场杀敌!”
因着尚未出城,姜宁一行速度本就不快,他耳朵又灵,正正好将这句话捕捉到了。
将军左手微抬,众人便在摊位前停了下来。
男孩瞧见这一幕,登时目瞪口呆。
将军坐在马上,手执青黑色马鞭,神色温和地躬身问男孩:“方才听到你说,你要从军杀敌?”
男孩心脏砰砰直跳,立即站直了身子,朗声道:“是!我要像将军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一旁妇人见儿子这般大胆,忙开口道:“小孩子不懂事,耽误将军的时间……还望将军海涵。”
姜宁“哈哈”一笑,摇头对妇人道:“稚子尚有如此志向,我大燕未来可期!我高兴尚且来不及,又如何会恼?”
他随手将用了多年的马鞭递给了男孩,温声鼓励道:“有志气是好事,要朝此方向去努力,这马鞭,便时时激励你奋进吧。除学些功夫强身健体之外,读书也莫要落下。一个合格的将领,必须是有头脑的。”
男孩满脸激动地双手接过了马鞭,一时间兴奋地说不出话来。
将军直起身子,朝身后伸手,林桡便将自己手上的马鞭递给了他。
姜宁回头,带着笑意对林桡说了一句:“瞧这小孩,同你的性子有几分相像,眼里都有锲而不舍的东西。”
言罢,他率先驱动骏马,众将士紧随而行,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男孩手中仍紧紧攥着将军递给他的马鞭,感受着手心的粗粝,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他从未接触过的陌生质感。
半晌后,他对母亲道:“阿娘,我日后也想成为将军那样的人。”
妇人没有想到名震整个燕国的大将军,平日里竟是这般平易近人,心中也感动不已,便对儿子道:“你要记下将军今日的话,强健体魄、好好读书,日后才好追随在将军身边,向他学习。”
男孩耳边仍回荡着将军说的每一个字,重重地点了点头。
姜宁带着兵士出了城,众人策马地速度便快了起来,不多时,便到了大营。
大燕不许将领有私兵,不过姜宁统率西北军多年,追随他的众将士,也都只认准了将军一人。
如今姜宁回京,便有不少也跟了来。
都是共同杀敌的袍泽,感情自然深厚,有的一眼便瞧见了将军身后跟着的林桡,不由出声唤道:“林大哥!是林大哥!”
从未见过林桡的兵士不由好奇,在一旁偷偷打量。
只见他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藏青色袍子,因着要骑马,便把下摆扎了起来,马腹边上的小腿在裤装下显露出精瘦和力量的美感。Χiυmъ.cοΜ
更遑论他冷峻迫人的气势,一时间,竟让众人无法关注到他过于出众的容貌。
一行人策马到了近前,将军率先下马,随手将马鞭抛给了林桡,对他道:“听青桐镇的巡捕大人说,你在巡防大营里练兵练的好。今日正好有时间,让我瞧瞧,比之在西北是否退步了?”
林桡随着下马,恭声应道:“是。”
练兵一事,最是讲究令行禁止,若发号施令之人无法收服兵士之心,不能让兵士信服,万万没有可能将训练做好。
将军这么一招,倒也不是故意要为难林桡,纯粹是对他有信心罢了。
他吩咐林桡:“一上午的时间,你去挑三百人。午时之前我来看。”
说毕,将军径自去了大帐中,处理起了日常事务。
一上午不过两个时辰,既要挑人,又要训练,着实有些难了。
最先唤林桡的那人凑了上来,冲他挤了挤眼睛,问道:“林大哥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不是说要朝将军讨一段时间的假,回家陪老婆孩子?”
此人姓王名辉,从前在西北的时候,常常跟着林桡做事。
他与王辉也颇为熟悉,说话便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只习惯性吩咐道:“闲话自有其他时间说。你去选三百人出来,不拘是什么人,只是一点,不能是从前在西北的弟兄。”
王辉笑着应了:“林大哥还是这样一副脾气,将军的吩咐,明明达到十分已经很难了,偏偏要往十二分去做。若三百人里有三十个西北的弟兄,你这练兵,便容易许多了。”
他这话说的不假。
兵士们情绪十分容易被带动,一个小队中,若是有人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气氛很容易好起来;可反之,但凡有一个不听话的刺头,这兵就很难练好。
王辉知道林桡的性子,说了两句话便立即着手去唤人。
三百兵士召集起来并不难。
左右上午都在训练,大家听说将军带来一个从前在西北的下属,要他来练兵,纷纷挤了上来,要瞧瞧这是何方神圣,为何偏得将军爱重。
众人到了训练的场地时,不过等了片刻,便瞧见换了一身普通兵士服装的林桡,从帐中走了出来。
距离隔着远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那挺拔的身影一点点走近了,站在了演武场高台之上,便让人感受到他若利剑出鞘一般锋利的气势。
更有一双寒潭一般冷然的眸子,被看着时,竟有被雪原中孤狼盯住一般的冷意,众人不愿与之对视。
演武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大旗在男人身后猎猎作响。
林桡的目光扫了一遍全场,沉声道:“今日之训练,只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午时前,将军亲自检阅。此次训练,并非我一人能力之凸显,更给诸位数月辛苦一个展现的机会。”
接着,他语气一转,冷声道:“可若有不服从命令的,败坏纪律的,我下手不会客气。若想退出,现在便开口,都听明白了吗?”
三百兵士齐齐应声:“听明白了!”
王辉难得偷了个懒,叫了几个在西北时的弟兄,坐在演武场边上的大槐树之下,吹着小风看他们训练。
瞧了一会儿,他点头赞道:“林大哥还是那个样子。今日的训练,我看是稳了。”
众人心中虽都信服林桡,却仍有人笑道:“那可没准儿。京城的这群兵士,阿辉你也知道,平日里一个个都是刺头……”
王辉摇了摇头:“再刺的刺头,林大哥也能给撅折了。”
众人一时间“哈哈”大笑起来,全等林桡最后的训练结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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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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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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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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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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