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桡不是傻的。
便是他再信任杜蘅,也会将方方面面考虑到,更何况他与杜蘅并未有什么深交。
上午才遇到杜蘅,下午姚殊就出了事,他第一个怀疑的,自然是这位总在自己身边出现的“杜姑娘”。
姚晁似笑非笑道:“杜姑娘?你不是觉得人家性格好、家世好,做什么事情都好?”
林桡当即皱眉,严肃道:“二哥,这种玩笑日后莫要开了。我从未如此说过,更未有过这般的想法。这些闲话若是让阿殊知道,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姚晁轻哼一声,撇了撇嘴:“长进了。”xǐυmь.℃òm
林桡头痛道:“二哥,我在同你说正事。”
姚晁也突然正了正脸色,收起了方才的情绪和玩笑。
他看着林桡,发问道:“阿桡,你老实同二哥交代,你与那杜姑娘,当真在私下里再无往来?”
林桡断然道:“并无往来。”
姚晁盯着林桡看了半晌,终于道:“好,二哥信你。”
林桡剑眉皱起,心中不解:“二哥为何有此一问?”
姚晁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一边回忆,一边道:“或许你同她相处时看不出,可在外人眼中……那杜姑娘,对你可是颇为熟悉的。甚至,我察觉到,她十分了解你。”
林桡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讶然,旋即困惑道:“我……从前并未见过她。”
姚晁“啧”了一声,面露嫌弃:“察言观色的功夫,你可真差得远了。”
林桡心道那杜姑娘时时蒙着脸,他去哪里察言观色?总不能盯着人家姑娘的眼睛,看个不住吧?
这些话他咽到了肚子里,也省得说出来姚晁又生气。
姚家人脾气都很有个性?姚殊和姚晁当真是亲兄妹,有时候这火爆脾气上来,都是一模一样的。
见林桡不搭腔,姚晁也懒得多说他什么,只正色道:“言归正传,今日之事,幕后黑手一定得揪出来。”
林桡点头:“那是自然。”
姚晁心中猜着此事大约同那个杜姑娘有一定的干系,冷笑一声,对林桡道:“此事我不同你一起查,我们各查各的——”
不等林桡皱眉,姚晁撇撇嘴问:“死了那人如今怎么处理的?”
林桡老实道:“京城巡捕府的人带走了。”
他们二人近来无事,皇帝忙着让谢谦收尾宫中的麻烦事,一时半会儿也记不起他们,林桡和姚晁便可以一直自由活动。
姚晁点点头道:“此案不可能是一个人做的。如今阿殊尚需要照顾,你留在家里,我去巡捕府瞧瞧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林桡自然没有异议,向姚晁说明了他了解的更多信息之后,便目送他离去了。
等林桡转身进了屋,却见姚殊坐在椅子上,怔怔的模样,仿佛若有所思。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轻抚着姚殊的头发:“阿殊,怎么了?”
姚殊眉头轻皱,正色道:“你坐。我有事同你说。”
姚殊沉静地坐在桌前,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收起了平日的温情,平添几分肃穆之色。
林桡看她神色严肃,不由得坐直了,只等她开口。
“我是想同你商量以后,”她檀口轻启,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向林桡发问,“你可想好如何安置我们母子?”
林桡认真地回看她的双眼,低声道:“先前我们不是商量好了么?我在京城寻好宅子,接你和阿思、三宝过来。日后阿志在谢府读书,或者进国子监,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处。”
他说的,是两人对未来美好的构想,也是姚殊梦想中平静的生活。
只是——还有一个隐患未除。
她收起情绪,认真道:“我也希望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可是,阿桡,我必须要求你一件事情。”
林桡放在膝上的双手收紧了些,眸光沉静:“阿殊,你说。”
她双目微闪,最后还是坚决道:“我要你答应,日后不要同杜姑娘有任何往来。”
林桡微微一愣。
还没等他开口,姚殊补充道:“我不要你再和她见面。我会吃醋。”
等她说完,林桡感觉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仿佛突然被挪开了一般,豁然开朗。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阿殊,我答应你,日后再不会同她见面。”
姚殊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蓦地一松。
林桡不轻易许诺,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那么,原书中的剧情,就永远不会发生了吧?
只见林桡上身微微前倾,用手握住了姚殊的小手,看着她的眼睛诚恳道:“阿殊,先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同杜姑娘有来往,不该同她一起去看宅子……让你难受了,阿殊,对不起。”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带着干燥温暖的体温,一点点安抚着姚殊的内心。
她笑了笑,洁白的贝齿轻轻咬住下唇,强调道:“那日后,若我跟她有了冲突,你帮哪一边?”
她狡黠的模样让林桡爱极了,他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帮你。”
林桡无师自通地对姚殊道:“阿殊,你放心,不管日后你同谁有矛盾,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姚殊笑了:“万一是我错了呢?”
男人摇头:“不会。便是你错了,我也同你一起错。”
姚殊有些吃惊他会这般说,不由问道:“这是二哥教你说的?”
林桡一愣,剑眉轻蹙,道:“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男人嘴角还挂着些许血痕,姚殊凑近了,用没有被他握着的那只手轻轻点了点他的伤口。
许是坐的有些久了,姚殊的指尖微凉,用羽毛一般轻柔的力度按压在他嘴角破了的地方,让他觉得痒痒的,伤口也觉得舒服极了。
“疼吗?”她低声问。
林桡摇头:“不疼。这都是小伤。”
姚殊轻叹一口气道:“二哥打你,你也该躲呀。哪有站着不动挨打的道理?”
她带着些许嗔怪的语气,让人轻易地听出了其中的珍视。
林桡嘴角微扬,应声道:“二哥,二哥是你二哥,自然也是我二哥。”
所以他不躲。
姚殊不由笑出了声,心中某处微软,一边端详着林桡的脸,一边道:“你和阿志真是亲父子,瞧他的模样,越长越像你。”
正说着,便听见男孩的声音,“阿娘。”
姚殊扯了扯嘴,单手端着下巴望着门口,轻声低喃:“刚说起他,这就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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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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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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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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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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