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还在胡思乱想,闻言一愣:“嗯?我的头发,洗澡的时候一起洗啊。”
她不明白林桡为何发问,又想起她向来是在另一个空房间里洗澡,林桡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为了不让话题发展到另外一个走向,她赶紧岔开了:“你瞧方才冲了第一遍之后倒掉的水,是不是里面脏脏的?估计洗完头发,血腥味也就没有了。”
林桡“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见他并没有共浴的想法,姚殊内心唾弃了自己一会儿,感觉自己冤枉了正经人。
她又道:“你若以后有时间,又不嫌麻烦的话,可以让我给你洗头发,这样也轻松些。”
男人应声:“有时间,不嫌麻烦。”
一边说着,头发已经冲洗干净,姚殊先是用干布巾擦了一次水,接着像给阿志阿思包头发一般,用布巾将林桡的头发包了起来。
只是男人头发又长又多,试了两次,险些没包住。
等缠好布巾,姚殊松了一口气,笑道:“好了。”
林桡抬起头来,露出了完全没有头发遮挡的五官。
他剑眉天生带着棱角,深邃的眼窝之下,一双冷若寒星的眸子被阳光一照,带上了些许温暖。
见姚殊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林桡不由问她:“怎么了?可是我脸上还有东西?”
方才粘在鼻子两边的黄色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悄悄抹了去,姚殊“噗嗤”一笑,道:“没有东西,我就看看。”
林桡头上包着布巾,再冷峻的神色,都被这居家的打扮给冲了个干净,瞧着也不像是会让人害怕的样子。
姚殊一边打量,一边好奇地问他:“听郑安大哥说,你在街上吓哭过小孩,真的假的?”
林桡淡淡道:“是有个五六岁的男孩哭了,却不是被我吓哭的。”
姚殊追问:“不是你吓得,是为什么哭的?”
林桡也不知道:“许是疼哭的吧。”
姚殊脸上惊讶难掩:“你还打他了?”
男人无奈道:“这什么跟什么,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打人?是那男童不看路撞了上来,正巧撞在我腿上,抬头就哭了。”xǐυmь.℃òm
郑安说笑话一般提起过,有一日他们从大营回来,街上人多不好骑马,便只好走路,林桡脸上没个笑影,凶巴巴的模样还吓哭了一个孩子。
两人一个说是吓哭的,一个说是撞疼了哭的,姚殊倒觉得,没准两种原因都有。
她又追问道:“那小孩撞了你之后,你说什么了吗?”
男人摇了摇头:“我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姚殊想了想,只道:“他们都说你平日里板着脸吓人,我倒觉得没什么,难不成是我胆子比较大?”
她坐在凳子上懒洋洋地被太阳晒着,有一搭没一搭同林桡说话,还琢磨着林桡这难得瞧见笑影的脸上,在什么情况下会有笑容。
林桡坐在一边,没有吭声。
见男人不说话,姚殊便忍不住想要逗他:“问你呢,我是不是胆子比较大?”
林桡不知道怎么回答。
若说胆子大,姚殊分明是个晚上做噩梦都会被惊醒后哭出来的性子;可若说她胆子小,倒也不像……
更重要的是,她哪里是想要个真正的答案,分明是要他说她想听的。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林桡便可以开口了,他认真道:“你胆子大不大我不好说,我只知道,不管你什么模样,在我看来都是好的。”
明明是闲聊,姚殊却猝不及防地被这一句甜言蜜语击中了。
她分明知道这是在哄自己开心,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之前说要多跟二哥学,学的就是这些吧?”
林桡没有点头,却也又没有否认,而是定定地看着姚殊,没有说话。
她确实觉得林桡这张俊脸养眼,可真的看久了,最先不好意思的还是她自己。姚殊微微偏过了头去,对林桡道:“好了,水吸得差不多,可以把布巾取下来了。晒晒太阳,头发反而干的快些。”
男人依言把头发披散下来,皂角粉里淡淡的桂花香气,再加上湿润的水气,一下子释放而出,扑到姚殊鼻尖。
她这才发现,自己与男人的距离有多近。
姚殊想错开些,可又想到他是自己的夫君,即便是再近些又如何?有什么好躲?
便是这样想着,她也没有过分的举动,只是抬手撩了撩林桡的头发,故作正经地说:“就这么散着吧,我去取个梳子过来,给你梳梳头发。”
说着她收回方才不小心蹭到林桡脸侧的手指尖,一溜烟跑回了卧房。
而她柔滑的指尖在他脸上划过的触感,却让林桡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想要起身追上她,却又按捺下来,坐在原地等她拿梳子过来。
两人在院子里聊了半个多时辰,直到林桡的头发都干的差不多了,也没见阿志和阿思回来。
他们鲜少这样漫无目的地聊天,天南海北,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倒也让人觉得轻松惬意极了。
男人精神彻底放松下来,不由打了一个哈欠。
姚殊注意到他眼底的青色,便道:“去屋里歇会儿吧。三宝方才也睡着了,你们父子两个躺在一处,倒也好玩儿得很。”
林桡依言回了卧房,姚殊把院子里的木盆放回原位,便也跟着进了屋。
男人正脱了外衣打算上炕,露出了结实的上身。
姚殊不过扫了一眼,却眼尖地瞧见了他腹部完美的线条,顿时老脸一红。
又见林桡回头,姚殊赶紧没话找话道:“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怎么没穿中衣?”
她转了过去,没瞧见男人脸上的神色,只听到他声音有些低哑,像是怕吵醒三宝一般刻意压低了:“脏了,在巡捕府上连着外衣都换了下来。”
姚殊没有怎么思考,去柜子里取了一身干净的中衣,走到床前递给了林桡:“换上再睡。睡着了容易冷,别着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如今天已经暖了起来,方才因着烧水的缘故,炕上也热乎乎的,就算林桡打着赤膊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
林桡却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姚殊手上的中衣,放在了一边。
见他没穿,姚殊不由看了他一眼。
男人低声回了一句:“热。”
知道他是说穿着中衣睡觉会热,可姚殊却觉得,林桡是在说她脸上发热。
她轻咳一声,点头:“不穿就不穿吧。”
说完,姚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站在原地,没有了动作。
林桡见她不动也不言语,原本上床的动作顿了顿。
他突然说了一句:“既然没什么事,不如你也上来休息一会儿,中午也好一起去二哥那里。”
姚殊稀里糊涂地答应了,等应完声,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可睡个回笼觉,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一时间寻不到理由反悔,只是说:“我去把院门关一下。”
说完走了出去,没有再跟林桡共处一室。
若是眼睁睁看着他脱衣服上炕,她会脸红到窒息的。
她没有拴上门栓,等关完了院门,姚殊还刻意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才回到卧房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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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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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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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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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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