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天色,说:“今日来早了,说书的人要半上午才开始……”
林桡来茶楼顶多歇歇脚,从未听过人家说书,不由有些好奇:“这说书的,都说些什么内容?”
姚殊笑着道:“正月里说了一整个月志怪故事,大多是落魄书生遇到美艳女子,后来发现那女子要么是个狐狸精,要么是条鲤鱼精……书生没什么本事,却与美艳的妖精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就连故事的走向都是一样的。”
林桡闻言,疑惑道:“听你的意思,这说书的水平也不怎么样,你为何还常来听?”
姚殊一哂:“凑个热闹嘛!平日里打发时间,便来听听书。有时候听见那些蠢笨书生做出来的事,觉得当真好笑!”
古代娱乐活动太少了,尤其是正月里,大家都闲着,姚殊除了在家跟姚母一起绣绣花,同两个嫂子出门逛逛街,便没有什么事情好做,只好来听书。
她见林桡难得对什么事情好奇,不由问他:“听书只能在一楼,你若感兴趣,咱们等会儿下去听一个故事?”
林桡却摇头,他本来也不过是想要多了解姚殊。
若是让他去听人家说书,还不如他自己去读:“还是算了吧。书生精怪的故事,我没兴趣。”
两人正说着,店小二已经把茶水点心端了上来,正好听见他们的话。
店小二笑着对姚殊说:“这位客人,您之前是来听过书?正月里妇人小孩多,所以咱们讲的故事便大多是您说的志怪一类,如今早换了人哩!这位公子,不如去听听看?”
姚殊闻言,对店小二道:“他确实从没听过,倒是我正月里来了许多次。不知你说的换了人,是指?”wWW.ΧìǔΜЬ.CǒΜ
店小二利索地把茶壶、茶杯和点心摆上桌,一边给二人倒着茶,嘴里半分不闲着:“咱们茶楼开春来了一个年轻的小秀才,每日过来说书,不仅人长得端正清秀,就连腹内也有不少好听的故事……”
姚殊却摇头:“店小二,你可莫要诓我,前几日我来茶楼,说书的人分明还是那位讲志怪的老人家。”
哪里有什么年轻的小秀才?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不变:“哎呀客人,您且听我说完!那秀才前些日子确实病了两天,我们才又请了之前的马师傅,今日您若多待一会儿,必能见着新的说书人!等听了他的故事,恐怕您连走都不想走了,约莫要在我们茶楼待到中午呢,哈哈!”
姚殊被他勾起了兴味,问道:“那秀才说的故事有那么好听?是什么故事?”
店小二见她好说话,便滔滔不绝地开始说了起来:“咱们这个秀才可不是一般的读书人,人家是从南边来的,肚子里好故事多的是!天南海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听不到的故事。且他的遣词造句的功夫十分了得,可以说是辞藻华丽,字字珠玑……如今正讲到王侯将相传记呢!”
想来是日日听秀才说书,店小二竟也会说不少成语了。
姚殊笑着道:“这么厉害的人,还来你们茶馆说书?”
店小二叹道:“嗨!要么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呢……那秀才原是不必这么落魄的,可惜被人带着走错了路,不知道怎么,就给拐到我们青桐镇来了,还把盘缠都给丢了。他原是要进京赶考,只好在茶楼里说书,也好攒些银钱路上花销呢!”
林桡听那秀才要进京,不由皱了皱眉,说了一句:“如今青桐镇往东不太平。他丢了盘缠走不了,也未必是坏事。”
店小二见他开口言之有物,像是知道不少事情,只谨慎地打听道:“哟,这位公子,东边的事您知道不少呢?我们倒是听来往的商贩说了些,似是又有山匪出没……”
见林桡肯定地点头,店小二苦了苦脸,问:“年前巡捕府不是出人,已经把两座山头的匪人清剿干净了?”
林桡沉声道:“如今黑虎山、白虎山又来了一批更为凶恶的匪人。你们茶楼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也可将此消息散出去,提醒众人往东去时千万小心。”
姚殊也道:“麻烦你了,小二哥。”
店小二“哎”了一声。
见他们两个坐在窗边,便知道是客人来茶楼寻个清净。店小二很有眼色地没有再打扰林桡和姚殊,客气了两句便下楼了。
楼上风景不错,刚好可以看到青铜镇早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林桡和姚殊安安静静地喝着茶,吃一吃点心,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清晨并不热烈的太阳光照在她脸上,姚殊倚着窗户,露出一副慵懒又惬意的模样,林桡也放轻松了心情。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她脸上挪开过,对她道:“阿殊,若你喜欢这茶馆,等搬到镇上来以后,便可以日日过来喝茶听书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姚殊不由笑道:“那说书人干巴巴的嗓子,哪里比得上你的好听?我在想,若你肯来说书,想来青桐镇上大姑娘小媳妇的,定会赖在茶楼里,消磨一整天时光……”
见她仿佛小狐狸一般目露狡黠,林桡又想起了自己儿时曾喜欢过的那只小兔子。
他不由又放柔了声线,摇摇头道:“我不可能来说书的。”
姚殊“噗嗤”一笑,她分明是在开玩笑,怎么这人还当真了?
男人又把专注的目光放在姚殊的脸上,冷峻的五官露出不可思议的柔和来:“你若想听故事,我可以只说给你一个人。”
那一瞬间,姚殊仿佛感受到林桡双眼中仿佛有一股力量,要把她生生吸进去,到那处深邃而广袤,一望无际的地方。
男人的五官刀刻一般俊美无暇,就连眉尾的一道伤疤,都给他俊朗冷静的脸上凭添几分野性。
她的大脑眩晕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心跳加速,血液开始向上翻涌。
姚殊突然之间开始理解追星的少女们——
她们面对大屏幕上自己的偶像,永远无法克制激动的心情,而每一个追星的女孩眼睛里总会冒出星星。
而此时,流量明星一般拥有无可挑剔五官的人活生生出现在面前,还用最好听的话来哄人,姚殊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
“你甜言蜜语怎么张口就来……”
她被撩的不能自以。
而撩人的那位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反而发出了疑问:“什么叫甜言蜜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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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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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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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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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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