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已经渐渐来到了青桐镇大门前,姚殊一想到这座巍峨城镇以东便是山匪横亘的地方,心里稍有不安。
姚家村在青桐镇以南,而青桐镇北边则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西面北绵延山脉包围,余一条足够宽的大路出来,东边就是通往京城的路。
她喃喃道:“好在我们没有住在东边……”
林桡驱赶牛车,将速度慢慢降下来,一边摇头回答姚殊:“不好说。若是任这群山匪发展壮大,恐怕他们野心不小,届时莫说城东,就连最安定的城南也会受到波及。”
姚殊听了直皱眉头。
原书的剧情她记不清楚了,依稀知道,男主便是一次剿匪大获全胜,才慢慢展露头角,开启自己的武将之途的。
可是剿匪过程是否凶险、他有没有受伤、山匪对青桐镇的危害、姚家村是否受到波及,都是她不得而知的。
“等我们搬到镇上来,少让孩子们出门吧。”
林桡宽慰她道:“只要不去城东,便没有大碍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在这个安全得不到完全保障的时代,姚殊到底是怕的。
她也了解过山匪的做法,想想在那些暴徒刀下的人命多么不值钱,她心里就一阵发冷。
一想到林桡还要去直面那些残暴之徒,姚殊坐立难安:“还有你……除了作战计划这些机密不能透露之外,我要知道你的每一步行动。”
林桡诧异地看了姚殊一眼,仿佛不能理解她说这话的原因。
姚殊见他不以为意,有些生气,伸出手来狠狠拧了一把林桡后背上的腱子肉,故作凶态道:“说一下你的想法让我安心,很难吗?我可不想再做寡妇了——若到时候你死了,我第二天就带着孩子改嫁!”
听了这话,林桡也不管牛车了,直接一个翻身,到了姚殊边上,沉声道:“你敢!”
姚殊冷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烈士遗孀,受人尊敬的很呢!”
林桡知道姚殊明明是用话来激他,却还是被她气得肝疼:“若我死了,死前也定要告诉身边的人,日后不许你改嫁!”
姚殊听了他这毫无威胁力的狠话,实在是毫无战斗的欲望,只翻了一个白眼道:“你怎么就保证你身边有人?而且那人还活下来了?恐怕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告诉那群山匪,你妻子姓甚名谁,到时候让他们来找我算账唔……”
林桡气得脑袋发晕,四下寻找,恨不得在牛车上找一块破布,塞住姚殊这张气人的嘴,最后遍寻不到,只好把自己的手按了上去。
姚殊被捂着嘴巴,还一直“呜呜”个不住。
林桡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拿开了手。
不料姚殊却喊了一声:“非礼啊——!”
林桡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又重新捂住了姚殊的嘴巴。
她冲他眨了眨,露出无辜的神色来。
林桡终于冷静下来,皱着眉头肯定道:“阿殊,你是故意的。”
姚殊又眨了眨眼,好像在说:我就是故意的,你拿我怎么办?
林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牛车已经停了下来,还好周围没有什么人听到。
他犹豫着说:“你别喊了,我把手拿开,咱们好好说话,不行么?”
姚殊点了点头。
林桡的右手缓缓挪开,仿佛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重新捂住她的嘴一般。
“我见周围没人才敢乱喊的……若是引来了人,我还发愁如何跟人家解释,你才能不被抓到大牢里去呢!”
林桡万般无奈,只好妥协道:“我真是怕了你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吗?”
姚殊对自己的无赖没有半点愧疚感,反而振振有词道:“我若不这样,你肯答应我?”
男人果然没有说话了。
姚殊正色道:“林桡,若是旁的事情,你不愿意,我肯定不强迫你。可是这涉及到你的安危……”
见他始终抿着嘴,剑眉也一直没有松开,姚殊稍稍靠近了些,伸出一只手指,点住了男人的眉心:“就像我说的,若是你死了,我回过头去就忘了你,带着孩子改嫁。你不许出任何问题,听到没有?”
她的指尖暖暖的,许是方才在袖子里好好笼着,除了这一点暖意之外,还带了些另他不自在的幽香。
“我知道你的意思,”林桡哑声说着,“又不是明日就要去剿匪,阿殊,你过虑了。”
“林桡!你怎么就那么固执!”
姚殊开始用手指戳起了他的眉心,恨声道:“安全无小事!在做危险的事时,你想过我和孩子吗?还说不是明日就去剿匪——若不是我今天问起,你可有同我提过半句剿匪的事?”
林桡自认理亏,没有说话。
姚殊连珠炮一般地数落他,却并没有引起林桡的一点点反感,反而在他心里,升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甜意。
他在战场上向来都是拼杀起来最不要命的一个,偶尔午夜梦回,也会想着家里是否有人会牵挂他,会因为他的伤疤而难过,因为他的死亡而悲痛。
可是这一刻,他明明白白感受到了来自姚殊的关心。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却格外动听:“阿殊,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日后我不会再有任何事情瞒你。”
男人的眼睛里深邃而沉寂,仿佛一眼望进去,就连灵魂都被他牢牢吸住,最终坠到无边无际的深海里。
他的神色过于认真,就连眉尾的那道伤疤,都格外性感迷人。
姚殊舔了舔唇,莫名觉得有些口干。
“我渴了。”她听到自己这样说。
说完这句话,姚殊就后悔了,心跳开始以极快的速度砰砰跳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腔。
冲动之后的懊恼和尴尬不停冲刷着她的心,姚殊在脑海里疯狂捶打自己:你瞎说些什么?!
没想到,林桡却格外纯情,半点没察觉到这句话的问题,更没发觉到姚殊的异样。
见她脸红,还以为是太阳晒久了的缘故。
他望了一下周围,对姚殊道:“忍一忍,再有半刻钟,就到镇上最近的茶馆了。”
姚殊有些无语,在心里悄悄地说:醒醒啊,我口渴不是那个意思!m.χIùmЬ.CǒM
林桡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姚殊发烫的脸,神色温柔地说:“我去赶车,到了茶馆你好好休息一下,脸都晒红了。”
姚殊眼睁睁看着他跳到了赶车的木缘上,驱动牛车,开始往镇上的方向接着行进。
她脸上仿佛还残存着男人方才用凉凉的手贴上来那一刻的触觉,嘟囔着说:“真没听懂假没听懂?不解风情。”
林桡把牛车寄存到老地方,果真带着姚殊往茶馆里去,却被她拉住了袖子。
“别去了……你忘了上次,咱们在茶馆打人了?”
林桡想起猥琐不堪的姚县令,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厌恶的情绪。
他反手握住姚殊的手,沉声道:“没事。上次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去就是。”
姚殊被他牵住,有些没有跟上男人的节奏:“处理好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处理了的?”
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生怕因为自己不经意的隐瞒,又惹了姚殊生气:“上次教训完姓姚的,我去了一趟巡捕府……”
姚殊皱了一下眉,打断他道:“别喊那个人渣姓姚的,我也姓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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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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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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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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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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