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桡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答应每月给母亲些钱,她点头了……还没有和阿爹说,再说巡捕大人命我十日后去巡捕府任职,届时就算不分家,也不可能住在林家。”
姚殊沉默了,准确的说,她直接忽略林桡说的那句‘巡捕大人命我十日后去巡捕府任职’,满心满眼都是和离、分家的事。
王氏是个见钱眼开的性格,她自然不会在意分家这种事情。
可是林父呢?林家其他人呢?
在她心里,不希望让孩子们同林家有一分瓜葛,单单不住在一起,是绝对不行的。
若是林父不同意,一切还是白谈。
仿佛看出了她的犹豫,林桡再接再厉道:“阿殊,你放心,分家一事我会去找里正,请他作见证。”
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阿志却问了:“如果阿爹和阿娘和离,阿爹会住在阿奶家;如果阿爹和阿奶分家,那么阿爹同我们住在一起。是这样的吗?”m.χIùmЬ.CǒM
林桡点了点头。
阿志又问:“阿爹想和谁住在一起?”
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林桡肯定道:“阿爹是大宝、二宝和三宝的父亲,是你们阿娘的夫君,阿爹自然想和你们住在一起。”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还是阿思小声问:“阿爹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林桡点头,看了看姚殊,又对小女儿说:“只要你阿娘同意,还有你们愿意,就可以。”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方才父亲向他们道了歉,还保证以后一定会保护他们,阿志和阿思原本对父亲的抗拒已经没有那么深了。
渴望父亲的情绪自然就占了上风。
“阿娘……”
阿志和阿思不需要表达想法,姚殊已经明白了。
姚殊心里十分复杂,她当然是希望和离的。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刚才的事情发生,孩子们不再需要在母亲和父亲之间做一个选择,而是可以拥有完整的母爱和父爱。
在这种情况下,姚殊要怎么说出,不让孩子们同父亲生活在一起?
她只问林桡道:“与林家分家,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打算怎么做?”
只听男人道:“我先去林家同父亲说清楚,再请里正来做见证。”
他将母亲送到村子口,便急忙赶回来,也是因为担心孩子。
林桡本是个不愿多说的性格,但心里担心妻子误会,便说的详细了些。
姚殊皱眉:“若你父亲不肯分家呢?”
林桡肯定道:“他会同意的。”
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情,便一定可以做成。
分家可能会招致流言,若是从前,他做起来会有一些顾虑。
可如今姚殊都提出来同他和离了,势必要同林家分家了!
他微微垂着头,轻声道:“阿殊,我会好好护你和孩子们的。”
要不是姚殊看过原著,知道男主是个重承诺的人,恐怕就要骂一句“渣男”了。
他今日这做法,简直符合渣男的每一个特征——
令人无法抗拒的颜值,认真而深情的承诺,什么“嫁给我吧,我会搞定我的父母”,“不要怕,我今后一定对你好”,都是渣男常常挂在嘴边的。
姚殊对林桡的承诺不置可否,而是同样认真地道:“你不是说十日后去巡捕府做事吗?若是十日之内,林家还没有同意分家,我们就和离。”
她刚刚想起来那个被自己忽略的话题,便开始以这个为由,定了个期限。
林桡扯了扯嘴角,深目盯着妻子的眼神追问她:“若是林家同意了?我可以同你和孩子住在一起?”
那双没有温度的深眸,终于带着些许灼热的温度,姚殊仿佛被烫了一下,别开了头没有说话。
林桡低沉笑了笑,凑近她,小声道:“阿殊,你等我。”
……
林桡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一天期待,尽快分家!
从前他在林家村,每日下地务农,或是去山中捕猎……
即便是家中待他不公,也没有想要改变什么的念头。
后来从军,将军看他骁勇可战,便把他带在身边指点,可纵使战场上他奋力拼杀,年纪轻轻便有了些小官职,他也不觉得那是什么困难的。
如今姚殊的一句“和离”,让他有一股恨不得立刻扫清他们之间所有的障碍的冲动。
他不知道那冲动从何而起,打算顺从自己的心意。
林桡和姚殊聊完后,他当即便去了林家村,去找了里正说明来意。
里正是看着林桡长大的,瞧见昔日瘦瘦小小的孩子,如今长成气宇轩昂的模样,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他叹息道:“阿桡,你和你媳妇这些年,着实受了不少委屈……只不过这分家一事,按照祖宗的规矩,还是要你爹娘提出来。”
林桡点头:“您说的不错。只是若我阿爹同意了,还望请您做个见证。”
里正笑着说:“叔知道你的担心。寻常人家分家,父子之间说清楚就好了,你的意思,是怕你阿爹他们日后反悔?”
林桡沉默了,只道:“您理解就好。”
从里正家出来,林桡往自家方向走去。
不一会,他终于踏入了一年未归的家门,正好瞧见比阿志还要小一岁的堂弟林壮,正吭哧吭哧地拎着一桶刚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往小院一角的水瓮去。
林桡皱了皱眉,大步上前从小男孩手里把水桶接了过来。
“阿壮,怎么是你在打水?”
阿壮手上一松,擦了擦迷住眼睛的汗水,认出了林桡。
“大伯!”
男孩的声音带着些兴奋,道:“大伯,你回来了!”
阿壮很喜欢林桡这个大伯,他还记得,每次林桡从外面带回来烤好的野味之类,总会分给他一点。
林桡点了点头,轻松地拎起了阿壮双手抬着都困难的水桶,又利索地几下打了几桶水,帮他把水瓮装满了。
他又问:“你阿爹呢?为何让你一个孩子打水?”
阿壮的小手在初春的冷风里冻得通红,手上还有这个冬日生的冻疮,就连穿得也十分单薄。
他见大伯问话,便摇摇头答道:“阿爹和阿爷去地里了,阿娘怀了孩子,看病的婆婆说不能受累,阿奶就让我把瓮填满。”
说着又添了一句:“以前志哥在家的时候,都是他和大伯母打水……”
林桡眉心一跳,问:“你三叔不在家?”
“在家呀!三叔在读书,白天从来不出屋子的。”
林桡没有再说话。
阿壮又问:“大伯,你回来就不走了么?”
林桡只对小孩道:“去地里把你阿爹和阿爷叫回来,就说我有事。”
阿壮“哎”了一声,便跑出了院子。
林桡看着自己从小成长的院子,还有他与姚殊和孩子们曾经蜗居的、整日没有一丝光照进的小厢房,心中升腾起一种熟悉又荒谬的感觉。
初春临近傍晚的日头已经没有什么温度。
林桡心里空洞一片,止不住地想——他离开的一年多里,阿殊和孩子们究竟是怎么过的?
阿志的手,是否也像阿壮的一样,小小年纪就生满了冻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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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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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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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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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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