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依旧杳无音讯,平安司不得不抽回大量人力,提防以魔尊为首的妖邪、魔修为祸人间。
可除了捉到小猫三两只,并未出现什么大的事情。
可平安司的几位司长却皆有预感,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蔚城外的采和镇一直颇为热闹。
这一日中秋,难得的团圆节日,镇子里有大集,男女老少皆外出购物。
中秋夜,是需要祭月亮的,这月饼可是不能少。
再穷的人家,也要买上两块月饼回去应景。哪怕一人分上一口,也是好的。
富贵人家的月饼更是家里的月饼师傅做的,模子和馅料都不一样。有人爱甜口,便做些枣泥馅儿、水果馅儿;爱咸口的便做些五仁的、青丝玫瑰的。
鼎裕真的糕点在采和镇是最有名的,来这里订购月饼的人不少。他家除了传统的那些月饼,还有咸蛋莲蓉的、冰皮桂花的,各色月饼应有尽有,模子的花样又多种多样。
摆在精致的月饼匣子里,送礼总是最应景的。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桌旁,配上新鲜的瓜果,赏月吃月饼,共享团圆,再美好不过的日子了。
可偏偏有些人是享受不到这样的幸福的。
鼎裕真的店铺后门偏巧对着一处小巷,这个小巷里一般情况下都会成为酒楼摆放泔水桶的地方,等着养猪人过来收走回去喂猪,当然里面也少不了野猫野狗在里面撕咬抢食。
莫惊羽百无聊赖的坐在一个汤圆摊旁,数着碗里那几颗糯白圆润的汤圆等着纳兰柒买月饼出来。
白桃失踪了三年,旁人都默认她早已死去,唯有莫惊羽和纳兰柒偏执的不认同。二人重新回到蔚城的小酒肆,张翊池一边根据师父教给的剑法修炼,一边着人四处打听消息,哪怕有一丝风影儿,二人都会马不停蹄的赶去。
只是这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真让二人内心期望的火苗一点点破灭了。
若不是阑珊院中那株白桃还半死不活着,莫惊羽真的快要放弃了。
最可恨的是,童嵐这三年居然也是杳无音讯,也不知去了哪里。
莫惊羽轻叹一声,放下勺子。却听那卖汤圆的大妈举着汤勺叹气道:“那么小个孩子居然做了乞丐,真是可怜见的!”
莫惊羽顺着方向看去,见是两三个衣衫褴褛、打着赤脚的瘦弱孩子,围在小巷外面半晌了,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最大的孩子不过十岁左右,最小的那个孩子被一个女孩牵着手,看起来不过三两岁的样子。
好容易等到鼎裕真的伙计打开后门,三个孩子忙凑了上去,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哥哥今日又俊秀了许多”“哥哥心肠最好了”等话语把个脸黑身粗的活计夸的直咧嘴。
活计放下手里提着的泔水桶,对几个孩子腼腆地笑笑:“你们等着我。”说着转身回去,不多时怀里揣着一包油纸包的糕点递到几个孩子手里。
“哥哥,这个我们买不起……”最大的孩子缩了缩自己的小黑手。
活计却把糕点硬塞到他怀里,“拿着吧,是店里做坏了味儿的糕点,没人吃的。”
鼎裕真几十年的老字号,最注重糕点的味道,里面的材料放的不对或是火候不对,那糕点的味道就坏了,人家便把这些分给店里的小伙计和师傅们。
一般的还能入口吃,但碱面子放多了,这糕点就发苦了,就连店里的活计也是不吃的。这伙计年岁小,心眼儿也挺好,连同几个压坏了样子的月饼一起给了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雀跃着伸手去取。
这些糕点虽然做坏了味道,可毕竟是好油好面做的,几个小乞儿能吃到,便是过年一般的好东西。
大的那个孩子欢叫道:“有了这个,咱们给兰姐姐过个生日!”
小的也开心地拍着小手,“姐姐,生日!”
可这快乐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就被一人给打破了。
推着板车过来的朱屠早就盯上了那包糕点,见小伙计关门回去,忙一把夺过糕点,“滚开,小叫花子!你知不知道,这泔水我都买下了。”
大孩子忙伸手去抢,嘴里嚷着:“这不是泔水,是伙计哥哥给我们的。”
“什么给你们?老子告诉你,这鼎裕真后巷里的一切都是给老子留的。你们想在老子这抢白食儿?做梦呢!”
大孩子急的拽住朱屠户的袖子,被后者一甩就给甩到了墙根处,摔的胳膊都破了。
另两个孩子忙过去搀扶,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莫惊羽看不过眼,想要起身教训那屠户,可平安司的规矩近几年愈发严了,轻易不许在平民中动手,更不能参与平民的纷争。
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朱屠揣好了那包糕点,哼着小调将泔水桶拎上板车,头也不抬的离去。
汤圆大妈又摇头叹道:“唉,那朱屠的心也太狠了些,几个孩子一口吃的也抢,饿死鬼投胎也不见这么抢食的。”
莫惊羽付了汤圆钱,起身走到旁边包子摊儿,掏出些许铜钱又买了一屉包子包在油纸里,几步走进小巷,对那几个乞儿道,“喏,别哭了,给你们的大肉包子!”
三个乞儿惊喜地接过包子,摸着透过油纸还滚烫的包子,感激地对莫惊羽拱着小手,“谢谢少爷,少爷长命百岁!”
莫惊羽笑笑,转身离开。
几个孩子闻着包子的香味,馋的口水直流,可还是忍住馋,大的领着小的,匆匆猫着腰贴着墙根离开了。
三个孩子一路小跑,来到镇外一处荒废破旧的山神庙。
那山神庙的泥墙都坍了大半,房顶的茅草稀稀疏疏,若是阴雨天气,外面下大雨,里面就得下小雨了。
门口的实木大门早不知道被谁捡了去,换之的是两块巨石堵住了不住漏风的门口。
唯一一个进出的地方,却是墙边一个狗洞大小的破洞。
三个孩子却像见到家一样,开心地从破洞处钻了进去。
“兰姐姐,我们回来了,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从里面慢慢爬出来。
一缕光线挂在她的面颊上,那面颊上好大一块伤疤,从左脸蔓延到嘴角,看起来可怕的紧。ωωω.χΙυΜЬ.Cǒm
可三个孩子不但不怕,反而扑到了她的怀里抱住了她。
她也抱住了三个孩子,轻轻抚摸他们脏兮兮的小脑袋瓜。
若有人看见,会发现这女子不仅脸被毁容,双脚的脚筋也被抽去的,只能当一辈子的残疾瘸子了。
“兰姐姐,你看我们给你带回了什么?”
大孩子献宝似的捧出油包,一打开,肉包子那香味便扑鼻而来,在场的四个人全都忍不住咽着口水。
“一共八个包子,我们一人两个!”女孩子早在路上就算好了,那白胖胖的肉包子一人吃两个,那会多么饱足啊!
“吃包子!”小不点也不甘落后,虽然他一张嘴,那口水都拖到下巴了。
被唤兰姐姐的人感激地看着几个孩子,伸手在身上蹭了蹭,先一人递一个包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三个孩子这才抓着包子往嘴里塞去。
绵软香甜的包子皮很轻易地被咬破,露出里面鲜香肥美的包子馅儿。因是卖给普通人的包子,这肉馅儿需得多放肥肉才香,一咬起来直往出淌肉汁儿。
“姐姐,你咋不吃?”大孩子咽下嘴里的包子,停住问道。
“我吃呀。”女子轻轻咬了一口包子,只是吃的格外慢,等到三个孩子把自己的那两只包子都吞下肚,她也不过才吃了半个。
看三个孩子意犹未尽,她把自己还剩的那个包子掰开,连同自己这半个要分给三孩子。
大孩子不干了,“兰姐姐,我们吃饱了,这些你自己吃。”
女孩子点头。
小不点也别过脸不看,还偷偷地伸出舌头舌忝自己嘴边的油渍。
“我不爱吃包子。”女子笑着哄着。
“不可能,你又骗我们。”孩子大了就不好骗了,到底让女子把剩下的包子全吃掉了。
吃饱后,三个孩子绕着女子,裹着条破麻袋当被子,安安稳稳地睡熟了。
女子抹去小不点脸上的油渍,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那里还是一片空白,若是多想,这脑袋便如同戴了紧箍咒一般疼痛难忍。
从三年前醒来的那一刻开始,自己便是个又丑又残的女人,不知姓名,更不知过往。
“兰姐姐”这称呼还是大孩子(大头)听见自己梦里的呢喃给自己起的。
当年自己昏倒在坟茔地边,若不是老丐爷爷路过听见呻吟声多看了一眼,自己早已成为了野兽肚里的美食。
老丐爷爷自己都行将就木,靠拿人家的贡品为生。捡了自己这么个残废女人回来,可谓是雪上加霜。
那一身的伤,还有双足的脚筋被活活抽去,脸上一片烂肉,腥臭无比。
饭都吃不饱,哪里给自己弄药看病呢?
可自己终究命大,还是活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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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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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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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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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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