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自然与孟锦澜竭然不同,若她当真是孟敬安的私生女,自己体内好歹流着孟府的血液。
以孟家女身份出嫁,自然比罪臣之女的身份来的体面。
可是这一番折腾,一切未能如意,顿时失望透顶。
“可是心有不甘?”孟锦澜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乐瑶猛的醒神。
“你休得胡言!”被人看穿心思,宋乐瑶脸颊顿时通红。
孟锦澜冷笑,不再与她争辨,从怀里掏出玉佩,递了过去,
“一切皆因此玉佩而起。既是你宋家的物件,你自拿去。至于交给你兄长,还是如何处置,自己拿主意的好。”
宋泊庆原本正在失神,一见孟锦澜手里的玉佩,眼中顿时有了神采,期盼的望向宋乐瑶。
感受到宋泊庆的目光,宋乐瑶看了看手里的玉佩,冷眼望向无端端多出来的兄长,顿时怒火中烧,猛的将玉佩摔在了地上,
“一个外室生下的贱种,竟然妄想祭拜宋家宗祠,你可配!”
宋泊庆望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玉佩,气的呼吸也不太顺畅了,拿不回玉佩,他永远无法得到宋氏族人的认可。
就连当年父亲为其母亲置办的房产,也会被宋氏族人收回,他将再无容身之处。
孟泊庆绝望的瞪了一眼宋乐瑶,挥袖忿恨而去。
老夫人自是不愿参于宋家的乱事,简单吩咐孟敬安准备三日后靖海侯府接亲事宜,转身回房。
刚才发生的一切,老夫人看的一清二楚,宋乐瑶与硕辰之间的确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样一个女子,若再留在孟府,必定家宅不宁。
人自散去,孟锦澜在寒萧然的陪同下返回东正院,“硕辰几次三番加害于你,恐怕并非仅仅因为当年你母亲与她身份互换之事。”
一路上,寒萧然沉声言语。
孟锦澜止步,目光清冽的望向身旁的男人,“你可有旁的想法?”
寒萧然少许沉默,神情冷了三分,若有所思的喃道,“鸠占鹊巢的故事,恐怕并非发生在当年,而是在……眼下……”
孟锦澜沉默了,男人一语中矢,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奈何陈年往事,皇室也早已拍板定案,若想查证绝非易事。
“罢了,你不必因此事烦忧,经历今日之事,硕辰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寒萧然轻握着女人的双肩,暖声安慰,“此事,我自会想法子查证,你且安心。”
孟锦澜垂眸淡淡的点了点头,她信他。
“澜儿,听说府上出事,我急赶着前来,眼下怎样了?”
孟敬轩步伐匆匆的出现在通道尽头,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是一路小跑着进府的。
近了方才看清寒萧然,惊疑的询问,“这位是……”
孟敬轩并不识得寒萧然,见二人举止亲近,虽猜到三分,却不敢确认。
孟锦澜分别向二人介绍身份,孟敬轩立即抱拳施礼。
寒萧然忙虚托一把,“不必多礼,既是澜儿的三叔,若尊礼数,也是本侯的长辈才是。”m.χIùmЬ.CǒM
孟锦澜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你倒是最会讨巧,前些时日收卖了兄长,如今又讨好起三叔来了。
虽小有腹诽,心里却暖意融融。
“侯爷说的是,你我可是正经的亲戚,哈哈哈!”
孟敬轩哈哈大笑,“既然侯爷来了,想来府中便无事了。适才我在锦瑟布行,听闻宫里来人,担心的紧,便急赶着回来了。”
孟锦澜浅笑着与三叔寒暄,却无意中发现,三叔的青绣布鞋边上,竟蹭上了不少的泥渍。
不由得有些奇怪,城中路面皆是青石铺面,三叔从锦瑟布行赶回,鞋上怎会染上泥渍。
再者,锦瑟布行虽在城西,却也算不得远,就刚才硕辰逗留的时间,莫说一个单边,就是往返一个来回的时间也绰绰有余。
只不过,如此小事,三叔为何妄言?
正在思绪,孟敬轩听闻府中无事,称布行还有要事,又急急的返身向府外奔去。
望着孟敬轩离去的身影,寒萧然浅笑,“你三叔甚是面熟,我曾见过他数次。”
“哦,你整日里皆在军营校场练兵,岂会有机会见他?”
孟锦澜笑问,“对了,三叔接手锦瑟布行之前,最爱去诗社与一帮子文人饮酒作乐,难不成你也爱去那种场合?”
诗社在京城中仅为雅称,实则却是相较于青楼略略高雅的风月之地,个中不乏擅诗擅琴,卖艺不卖身的名妓。
孟锦澜如此言语,与其说是趣言,莫如说暗有敲打之意。
如此一个大锅,寒萧然哪里肯背,连连摇头,
“自然不是,澜儿多虑了。我在前往城郊军营校场的途中时常见到他,每每遇见,总是独自驾车风尘赴赴。
因他装扮并非寻常门户之人,且并无驾车小厮,因此才会留下些印象。”
孟锦澜真有些奇怪了,三叔时常独自驾车出城,这又是怎么回事?
寒萧然并未在意孟锦澜的反应,拉着女人的小手继续前行,随意的摆谈着,“本侯近日听闻一件趣事。”
孟锦澜心里有事,心不在焉的敷衍应声。
“前些时日,圣上前往泰兴天坛行春耕祭祀,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当职年祝吟颂祝文后,需焚烧玉帛祭天。
岂料那年祝焚烧玉帛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将衣衫角也点燃了,虽未惊着圣驾,却损了祭祀的庄肃。”
寒萧然讲的津津有味,孟锦澜却不以为意,淡声言道,“既损了祭祀场合的庄肃,为何你还称为趣事。依我看,无趣倒是真的。”
寒萧然笑了,继续言道,
“而后发生的事,自然是有趣的。圣上大怒,斥责那年祝可是想将自己一道送给上苍求得国泰民安。那年祝吓破了胆,连连叩首请罪。
圣上无意在祭祀当日惊扰神灵,便命人剥去那年祝的官袍,命其亲自当场焚烧,算是全了礼数。
原本春耕大祭需得太祝念颂文,想是躲懒,推了年祝上去,便闹出此等笑话。年祝自是官职不保,那太祝也被责令暂停职务,回家反省思过。”
孟锦澜失笑,年祝虽官阶极微,但在大厅广众之下,被人剥去官袍,仅着亵衣亲自焚烧官袍,着实是丢了脸面。
多年来倒是头一遭听见如此说法,难怪寒萧然会当趣事逗乐。
转念一想,顿记起了什么,“那太祝可姓杨?”
“一个九品小官,本侯岂会认得。不过倒是听说,他本是商贾,当年托人捐了个太祝,想过过官瘾。
恰好前些日子朝中有人上折子,厄杀捐官的歪风。如今出事的便是捐官得来的太祝,这笔账皇上想是记在当年替他走动关系的人身上了。”
寒萧然说的轻飘飘,孟锦澜心猛的下沉。
若她没有记错,孟家外嫁的长女,自己的大姑母孟碧柔的夫君便在泰兴天坛任太祝一职,而当年替他走动关系捐官之人,正是父亲。
见女人脸色微变,寒萧然关切的询问,“可是乏了?”
孟锦澜摇头,孟府破事已经够多的了,她实在不愿意再给男人添堵。
暗道,回头提醒父亲在朝中谨慎小心,想来皇上也不会因当年之事太过为难于他。
二人回到东正院,下人回报,父亲陪母亲回了公主府,只交待让孟锦澜代替东正院出面接靖海侯府的聘礼。
父亲对宋乐瑶失望透顶,不愿沾染她的婚事,孟锦澜虽不情愿,也只得应了下来。
并吩咐院里的掌事郑嬷嬷,照寻常人家嫁女的嫁妆列出清单,一一置办。算是给了宋乐瑶最后的体面。
二人途经侧厢处,房内传出胡氏开怀的笑声,
“那孟锦澜自以为配了定国侯,便目空一切。眼下瑶儿也嫁入了侯府,日后咱们也可挺起腰板做人了,哈哈哈。”
孟锦澜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暗恼,孟家的脸都被那祖孙二人给丢尽了。
男人轻揽着孟锦澜纤弱的肩头,趣声言道,“你尽管目空一切,一切有本侯替你撑着。至于那宋乐瑶,她就是坐上陀螺也赶不上你的。”
“休得再说了。我正烦着呢。”女人娇斥。
“那换个话题,城郊校场随近,有一处若大的湖泊风景极美,可泛舟游湖,得空咱们去散心可好……”
二人轻声言语,往欣玥阁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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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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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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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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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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