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其父亲在生意上与孟府有些交道,李氏自幼随父学习经商,曾来过京城,偶然见了二叔一面,自此便芳心暗许。
不久两家老爷子拍板定下了这门亲事。
偏生孟敬阳当年看上了城外陈姓织户之女,对这桩婚事自然百般推拒,孟府长子与皇室结亲,岂会允许次子迎娶寻常织户之女。
因此当年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府内上演了一出棒打鸳鸯的好戏,最终以孟敬阳屈服而告终。
纵然李氏懂得经营之道,在生意上出了不少主意,孟敬阳却始终对陈氏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直到多年后孟老爷子去世,孟敬阳才以李氏无子为由,不顾李氏的打滚撒泼,强行将陈氏纳为妾室,圆了年少的夙愿。
陈氏倒也争气,进门次年便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乐的孟敬阳往西跨院跑的越发勤了。
孟锦澜抬头看了一眼李氏,忆起她前世的容颜,眼角的细纹似乎又深了几分,也不知是替二叔出谋划策所致,还是忧心二叔偏宠妾室的原故……
“母亲受了风寒,实在挪不动身子,锦澜便替母亲前来走一趟了。”孟锦澜微一颌首回话,算是对长辈的敬姿。
“最近天气的确寒凉的很,若你母亲身子的确不好……”主位上,满头银丝的老夫人面露不忍,刚说了一半,却被李氏打断了言语。m.χIùmЬ.CǒM
“老夫人您忘了,咱们家的雅辰公主可是刚从宫里回来。若受了风寒,哪里有精神进宫!”
说着,李氏斜瞄了孟锦澜一眼,神情很是尖酸,“依媳妇看,受了风寒是假,闯了祸事,不敢见人才是真!”
老夫人眉眼顿时垂了下来,不再言语,一旁的孟敬之也精气神全无,双唇微张几欲开口,终归还是忍了下来。他心里也没底,雅辰此番到底惹了多大的祸事……
孟敬阳低咳一声,对孟锦澜冷声言道,“你一个小姑娘岂能代你母亲前来,还不快派人去唤你母亲,让她将今日的事说个清楚,省得连累了孟府!”
一旁的堂妹孟琴淑也讥声言道,“父亲说的是,祖母要见你娘,你自个儿跑来算个什么事?你虽然养在公主府,却仍旧是孟家人,难道还真把自己当天家血脉了!”
孟凌涵也掩唇讥笑道“什么天家血脉!你的娘亲背着公主的名头,实则却来历不明,还不知是哪家破落户的弃女……”
二人越说越难听,孟锦澜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一旁的孟敬之再也忍不住了,虽然妻子愚钝,却终归是自己房中之人,哪能让一个小辈口无遮拦的出言相辱。
“你们……你们……不知所谓!”
奈何肚子里诗书不少,训人的话却不多,更何况在孟府本家,脸憋的通红却说不出几个字来。
“放肆!”孟锦澜却猛的声调上扬,怒声喝斥。
突如其来的高喝,惊的在场之人神情一变,不待孟敬阳护短,孟锦澜上前两步高声言道。
“你们可记住了,无论我母亲经历了何种变故,她毕竟由太后亲自抚养成人,更是与皇上有着多年的兄妹情份。就眼下而言,她仍旧是当朝雅辰公主,享二品奉䘵的封号还是在的。”
说着,下颌微扬,灵眸轻蔑的环视在场之人,沉声言道,“放眼这大厅内,除父亲有五品官衔,其余皆无品无阶,你们哪里来的勇气,将一个二品封号的公主呼来唤去?”
“公主又怎样!即使她还有公主的封号,却终是孟家的媳妇,岂有不敬婆母的道理!”孟敬阳恼怒,印像中孟锦澜娇娇弱弱,哪里敢说出这般言论。
但此时,他却没功夫琢磨孟锦澜的变化,被一个小辈下了脸子,不拉回来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说完,孟敬阳对眸露异色的老夫人望去,“母亲,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夫人得此一问,方才回过神来,目光深遂的望向孟锦澜,喃声言道,“理……是这么个理……不过澜儿说的却……”
“当然是这么个理儿!”李氏尖声尖气的嚷嚷开了,“孟府的规矩不可坏,婆婆竟然使唤不了媳妇了,她反了不成!”
“二婶慎言!”孟锦澜笑了,“若照家礼,媳妇奉婆母之命前来相见,自是没错。可若依国礼,让当今公主亲自移尊前来,可是没有这一说的。更何况……”
孟锦澜抬手指向孟琴淑姐妹二人,目光炯炯,“更何况两位妹妹还言语不敬,辱没当今公主。皇室内宗之事,岂能由一介平民说三道四!不知是我母亲反了……还是你们反了?难不成,孟府的家礼,竟大过了震武国的国礼?”
这番话可将在场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罪名可不小,若传到皇上耳中,那还了得?
原本淡然处之的老夫人,神情也变了,再次打量起堂下这位嫡孙女,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灵牙利齿了?
“澜儿说的不无道理。她二人言语不敬,是敬阳你这当父亲的疏于管教,你的心思也不能老在西跨院,若误了女儿的教导,会给孟家惹祸的。”
老夫人轻描淡写的言语,让孟敬阳脸色骤变,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的李氏,暗声喝道,“还不快领她们下去,不在房里呆着,跑来此处凑什么热闹!”
李氏瘪了瘪嘴,虽然不服,却因为老夫人的话心情还不错,福了福身子,领着两位女儿退了下去。
“两位妹妹少不更事,澜儿不必当真,一家人关起门来言语,难免随意了些,我已经训斥过了,你便别放心上了。”老夫人笑的有些勉强,缓声对孟锦澜宽慰道。
孟锦澜低眉冷眼,好一个少不更事?当年二婶进门,头胎生了个女儿,便马不停蹄的又生了一个,却仍旧未能得到男丁。
因此两位堂妹年纪仅隔一岁,三妹孟琴淑与自己同年,四妹孟凌涵小自己一岁。若说少不更事,大家都一样,为何偏生要自己不往心里去!
老夫人见孟锦澜脸色难看,连忙招呼她入座,正欲打听宫里的说法岔开话题,厅外却传来下人急吼吼的通传声。
“不好了,有衙差前来,称要拿三爷过去。”
“怎么回事?敬轩不是去诗社了吗?怎会吃上官司?”老夫人急了。
“三爷刚刚回府,小的见他脸上有伤,径直回了房中。至于衙门为何拿人,小的也不得而知。”通传的小厮气喘吁吁的应道。
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着墨绿色锦缎的男子,领着两名衙差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那男子孟锦澜认得,正是城中商会管事的长子张林,想来三叔得罪了商会的人……
商会管事虽为城中商贾自发推举而出,多年来对各商户的管制却已约定俗成。
虽不归朝延建制,却是朝延与商贾间的桥梁。若朝中御司局有无法完成的定单,皆会交给商会分发于城中商户承接。
对公的定单,自然盈利不菲,因此于坊间商贾而言,商会管事是实实在在,掌握着实权的顶头上司。
如今三叔得罪了商会的人,于孟府而言是极不利的……
孟敬阳顿显慌乱,大步迎了上去,向来者拱手言道,“敢问张林兄,鄙人三弟不知为何得罪了府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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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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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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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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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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