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原是不知不觉间,用膳时间到了,仆从前来询问何时传膳。
付斟时听着门外仆从的询问,稍微后仰一些,将自己与宫识鸢拉出些距离:“先吃饭,找回记忆的事儿,我们待会吃完饭再从长计议。”琇書網
“好。”宫识鸢虽此时有些急迫地想从付斟时那里知道一些两人以前相处之时的事儿,但也知道此事急不来,于是应下,和付斟时一起前往前院的饭厅用餐。
两人落座于餐桌前,仆从们井然有序地开始上菜。看着宫识鸢平静下来的样子,付斟时微松一口气。
付斟时本是前几日听安生说小九因记忆问题,暂时没有朋友而经常一人待在提督府里,而想着有空之时带小九出来散散心,一时不知去何处,便带小九来了此宅子,结果竟然让小九如此难过。
“尝尝看,看还喜不喜欢,这是当初你还在宫里时就喜爱的厨娘烧的。”付斟时一边替宫识鸢布菜,一边解释着厨娘为何出现在此的缘由,“在你去世的消息传来后,厨娘便被我接到了这里。”
“因为与你重逢得突然,且不知你现在是否还喜欢,就还没来得及将这厨娘调回提督府。”付斟时放下箸筷,偏头,专注地看着宫识鸢,似是在观察宫识鸢对于菜品味道的态度。
付斟时看了会,抬手替宫识鸢将因低头吃饭而下滑的秀发重新别在而后,用着不急不缓对正在进食的宫识鸢道:“如果小九还喜欢,便吩咐这边的管家将这厨娘调回提督府,嗯?”
“我很喜欢这个味道,但是不要调走她,哥哥。”宫识鸢不想破坏这座当初给了深陷黑暗中的付斟时些微烛光和念想的宅邸原本的样子,所以拒绝了。
“如果我想吃了,可以带上安生出城来的,大人。”
付斟时看着宫识鸢坚定地眼神,拒绝的姿态,大约也猜到了小姑娘拒绝的原因,“小九,你不必为此感到愧疚,也不必自责,我虽难过,可也没有你想象般那样暗无天日。”
“大人。”宫识鸢难得看到付斟时如此无措的模样,虽还感动于付斟时的用情至深,但看着付斟时不知所措安慰自己的模样。
宫识鸢终究是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大人陪我一起慢慢找回记忆可好?我想和大人一起找回我们从前在一起的回忆,不论是美好的还是有瑕疵的,我都想找回来,大人陪我一起?”宫识鸢敛笑,侧身,歪头,期盼地看着付斟时。
“好。”付斟时看着她歪头的可爱模样,沉声应道,“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我们一直开朗通透的小九选择服毒自尽。”
“哥哥,正如你觉得在得知我死讯的那段时光里,你并不觉得自己并非全然深陷泥沼一般,我也觉得自己服毒自尽之时,也并非是因为生活无望,感到过于痛苦才选择这般极端的方式的。”宫识鸢拉过付斟时的大手,牵着付斟时向着追忆院的方向走去。
“我在瞭望古的时候,就时常在梦中梦到哥哥,只不过那时不论怎样,我都看不清哥哥的脸,但是每一次梦境,都是美好的,我每一次都是带着愉悦从梦中醒来的,所以有一段时间我特别沉迷睡觉,希望多做梦。”
付斟时与宫识鸢并肩走在院中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人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被拉的长长的,因为并肩行走,在余晖的照映下,两人的影子重重叠叠,密不可分。
“所以哥哥也不要太过介怀我自杀一事,好吗,毕竟这也不是哥哥的错,不是嘛?况且在我失忆之际,哥哥也一直在带给我欢乐,之后选择溜出瞭望谷,一路来到京城,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帮助庭如风,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要碰碰运气。”
宫识鸢说到此处,突然向前迈出一步,站在付斟时前方,对付斟时明媚一笑,“还好我来了。”
此时宫识鸢背对着落日而站,夕阳的光芒柔和了宫识鸢周身的棱角,只余下无限温柔,在配上那明媚的笑颜,宛如落入凡间的仙子,仿佛即将羽化登仙。
付斟时也跟着向前迈出一步,同宫识鸢并肩而战,薄唇微抿,拉住宫识鸢垂于一侧的小手,掌心里柔嫩软绵的柔荑的真实触感,稍微消散了一些刚才的脆弱感。
“还好小九你来了。”付斟时低声喃喃。
“大人刚才有说什么吗?”付斟时喃喃地声音太小,宫识鸢听得有些不真切,对一旁的付斟时再次询问。
“小九,走吧,该回提督府了。”付斟时岔开话题,牵着宫识鸢就往马厩走去。
喂马的小厮看见远处走来的两位主子的身影,小跑着去解开白日主人们骑来的红色银鬃马的缰绳,牵到马厩门口,恭敬地将缰绳递上。
付斟时结果缰绳,帅气地翻身上马,拉起宫识鸢,将其牢牢地固定在自己怀里,“抓稳了,我们现在回府。”
“好。”宫识鸢梳理着枣红色马匹两边银灰的鬃毛,突然想到还未给这匹雄赳赳的马匹起名。
付斟时挥鞭策马,带着马背上的佳人,向着京都前进,耳边皆是呼啸的风声,突然宫识鸢软糯的嗓音随风飘来。
“哥哥,给它取名叫追忆吧。这次不在是你一个人在苦苦抓寻我们之间的回忆了,而是哥哥你陪我一起,找回我们之间的回忆。这次我们一起重新赋予‘追忆’新的意义,所以给它取名‘追忆’,好吗?”
“好。小九,我很幸运遇到了你。”付斟时此时恨不能将身前的女子揉进骨髓里。
付斟时策马扬鞭,更加疾速地向京城提督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疾驰至提督府大门前,守在大门两侧的仆从替两位主子推开大门,看着提督大人怀里抱着位遮得严严实实的姑娘,只有一双白色绣有浅粉莲花纹的小巧绣鞋裸露在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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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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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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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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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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