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路上,给宫识鸢指路的人听说了她要去拜访琦先生,纷纷劝她改日在去,今日是琦先生讲早课,她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扰。
宫识鸢觉得自己只是在站在外面看一看,倒还不至于惹怒了琦先生。
屋子里除了有朗朗的读书声,仔细一听还有孩子抽泣的声音,她好奇的贴在窗前,看到琦先生正坐于前,底下站的孩子正是昨日那瘦弱男孩,正低着头双手死死的绞着衣角。
琦先生手里捏着一根戒尺,正敲打着一张白纸,想来大抵是那孩子没有完成课业,正被教训,琦先生让他伸出手来,他泪眼婆娑的望着琦先生,颤颤巍巍的将手伸了出来。
戒尺快要打下去时,孩子飞快的将手缩了回来,琦先生立马怒道:“你竟还敢躲?”
男孩抽噎了两声,小声道:“疼……”
琦先生甩了甩手中的戒尺:“我还没打,你疼什么?”
男孩咬了咬宜春,怯怯道:“没打也疼。”
琦先生被气笑了,好似整暇地看着他:“没打怎么会疼?”
男孩张开嘴没闭上,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琦先生更加生气了,“我平日里时怎么教你们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想说什么就说,一副吞吞吐吐的你以后媳妇都找不到。”
男孩一听,鼓起勇气道:“没打确实会疼,像我娘亲要打我阿爹时,还没动手我阿爹就喊疼了。”
琦先生愣了愣,似是没反应过来。他继续鼓足勇气道:“先生这样的脾气以后估计也找不到夫君,不过不怕,只要先生等我长大了……”
话未说完,底下正在朗读的一孩子突然站起来,涨红了脸大叫道:“你别胡说,先生等我别等他,他那小胳膊小腿的未必就能保护得了先生,再说……”
“住嘴!”琦先生被这一番话气的脸都绿了,捏紧手中的戒尺想要发火,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站在窗户外的宫识鸢想要憋一憋来着,可实在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且这一笑就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一来,琦先生脸色更加难看了,黑着一张脸走出来,看着宫识鸢咬着牙厉声道:“你在这里这里做什么?”
看的出来,她已是极力压着自己的怒火。
学堂里的那一群孩子,好奇的跑过来,凑在窗户口,小声的交谈:“那个人就是你们说的比琦先生还好看的人?她叫什么啊?”
另有一孩子回道:“听少谷主叫她小九。”
宫识鸢止住笑,又觉得自己打扰了她教育学生,有些不好意思,歉意地说道:“不做什么,我就是来这里看看,没承想打扰了先生……”
琦先生却是打断她,“来这里看看?”握了握手中的戒尺,“是来看看我是否真的有学识,能教得了这些学生?”琇書網
宫识鸢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没有那样想,我真的就只是来这里……”
琦先生又一次打断她,声音冷了下来:“我虽说在诸多地方比不过你,可你也莫要得寸进尺。”
宫识鸢怔了怔,自己真的没那个意思,她刚来瞭望谷什么地方都不太熟,这几日都是闷在屋子里,差点憋出病来,今日来除了顺道来看一看,散散心,还是想邀请琦先生到她屋子里去吃顿便饭,将昨天夜里的迷惑问出来,说清楚。
她更不晓得自己到底哪里得寸进尺了。
略微琢磨了一会,她觉得这位琦先生待她意见怕是不轻,估计还是飞来横祸。
她皱眉看着琦先生,想要问一问琦先生到底是哪里对她有意见,眼角余光瞥见了围在窗户上的一群人影,在孩子面前说这个有点不太好,轻点了点头,便转下山了。
走在下山路上,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今日就不太了,方才她独自一个人想一想,也想明白了一些。
有些恨意是没由来的,莫名其妙就会恨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能人家就是看不起她的某些行为。
既然琦先生不喜欢她,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倒是没想到下山的途中,遇上了一连几日未见庭如风。
她率先看到庭如风,站在一拐角正在同一人说着话,并未看到自己。
她琢磨着,因阿蛮的死,这几日庭如风一直躲着自己,应该是心里怨气还未消,八成是不愿意见到自己,那便她便避一避好了。
可些周围就一条路,她寻了好一会,躲在了一丛灌木丛里,想着等庭如风走了,便下山。
灌木丛有点小,勉强能将她身子藏在里面,她刚蹲了一会便听到了一阵鞋子碾过草叶的声音,可确没听到远去声音。
以防万一她又蹲了一会,琢磨着庭如风应该已经离去,她正要出来时,抬起头却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哆嗦:“你,你站在我身后做什么?”
庭如风手里捏着几本书,负在身后,勾头往她蹲着的地上看了看,“我在看看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宫识鸢登时觉得有些尴尬,磨蹭着起身坐在看了看,幸好这条路上就庭如风一个人。
她觉得做错了一件事,责任终归是有人要担的。
庭如风因为阿蛮的死一直在躲着她,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将阿蛮的死归结在自己身上,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她害怕了阿蛮。
对此她一直处于深深的自责中,此时碰上了庭如风,她突然有些坐立难安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你,你几时到的?”
庭如风面不改色道:“你在地上画圈圈,试图困住一只蚂蚁的时候就来了。”见她脸上有些窘迫的神色,轻笑了一声:“那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一直低着头,并未看到庭如风的那个笑,犹豫了一会,如实道:“你不是不想见我嘛,这里又只有这一条路,那我便想着躲一躲,等你走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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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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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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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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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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