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茶杯坐了一会,翻开话本看了两页,突然想起付斟时吓唬自己的那个瞎话,随口问花穗:“你是否知道几年前,有官员被抄家?”
花穗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会不知道,当初这件事闹的风风雨雨的,那官员还是我们国家派来这里的使臣。”
宫识鸢愣了愣,又些没明白过来,花穗望着她这幅样子,也是愣了愣,道:“姑娘难道忘了吗?两国交好会派官员常驻,当初派到我国的那位官员同姑娘还有些交情,至于那位被抄家的官员,听说是窃取了军事机密,惹怒了皇上,才被满门抄斩。”
顿了顿,又轻叹了一口气:“那时,大人还是镇国大将军,当时奉命去抄家的正是大人。”
寒意顺着脚踝一路爬了上来,宫识鸢捧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两滴茶水洒落在话本上,一点一点将字迹晕开。
看着她这幅样子,花穗疑惑的皱起眉头,轻唤了一声:“姑娘?”
她平时吸了两口气,面上若无其事翻了一页:“无事。”
花穗望着她好半晌,突然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听说,那位官员无意中知晓了,皇上要发动战争的消息,官员费尽心机查到了布兵的一点蛛丝马迹,可还未将消息传出便人知晓,一纸奏折,将他全家老小丧了命。”
宫识鸢皱皱眉:“率军打我国的人,也是付斟时?”
花穗摇摇头:“这个倒是不是,当时皇上御驾亲征,在快要攻破我国的娘子关时,大奉朝那边突然发动攻击,而应战之人正是当时的镇国大将军。”
宫识鸢点点头,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那后来呢?”
花穗摊摊手,无奈又不甘道:“我国兵弱,这场战争我国被打的措手不及,自然是节节败退,没过多久就败了,但当时御驾亲征的皇上突然患了风寒,在出征路上就驾崩了。”
两国合并成一国之后,因是宫扶清拥有正统的皇家血脉,便被太后留在了身边,彼时宫扶清到底还是一孩子,吵着嚷着要姐姐。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一向冷面无情的拓跋氏,破天荒的有了几分人情味,便也将九红公主留了皇宫里,至于九公主其他的兄弟姐妹,要么是被送出去和亲了,要么是被送到偏远地方,当一个小小城主去了。
这到底是拓跋氏的手段,相当于是变相的流放。
听到这里,宫识鸢一时愣了神,一是因为自己竟还其他兄弟姐妹而感到惊讶。
她被唤作九公主,排名上是老九,可这么长时间,除了宫扶清便再也没见过其他人,以为是上面八位哥哥姐姐都夭折了。
虽说听起来,这个想法有些荒唐,可在后宫这种心机颇深,为了一个男人的宠爱,而使出各种手段,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的神奇的地方,这种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另一个是宫识鸢感叹,相比较之下,如今自己和宫扶清已经算是过的好的了。
她到底不是九公主,对于那种破国的悲伤没有太多的深切感受,花穗说起这些事情时,她更多的还是当成一个故事来听一听。Χiυmъ.cοΜ
只是,关于付斟时抄家这件事,让她心里更加纠结了一些。
她向来觉得自己是一个爱恨分明的姑娘,爱一个人,恨一个人,两种泾渭分明的感情,想要分清楚应当是极其容易的。
可眼下这种情况,着实让她不知该如何下去。想要重新审视这段感情,都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开始。
她烦闷的揉揉眉心,一咬牙,她想,什么事情看缘分,做推演算卦这一行的,应该对天命这种事情多信服几分,该知晓,什么可违,什么不可违,一切随缘,何苦给自己找一些头疼的事情出来。
第二日,付斟时便将她叫了过去。
她站在距离桌案五步开外的地方,声音闷闷的:“大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付斟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轻皱了皱眉,很快便松开,声音淡淡的:“过来替我研墨。”
想起付斟时将头颅挂在城门上,她身子就忍不住抖了抖,犹豫了一会,迈着小步走过去,研墨时,她忍不住偷偷看着付斟时。
心想,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当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回想,以前付斟时待自己的种种,心里竟是升出了一些别样的想法。
那些想法,试图反驳那些关于付斟时不好的事情。
宫识鸢并不知道,这种事情,就好比抛一枚同板来做决定一半,当你想要抛第二次的时候,心里就有答案了,只是内心接受不了罢了。
付斟时没抬头,但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在文书上写下两个字,声音淡淡地问:“你在想什么?”
她蓦的回过神,看了付斟时一眼便连忙将不慌移开,含糊不清道:“没想什么,就是随便想想。”
付斟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像是随口一问一般:“你今日好像很怕我?”
她琢磨着这句话同上一句话有什么联系,当即,想也没想就开口道:“怕……”说完,又反应过来,连忙改口:“不怕,不怕。”拿捏了一番付斟时的神色,“我怎么会怕大人呢?是吧,大人待我这么好,我感激大人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怕大人。”
然后,付斟时又不说话了,低着头在文书上写写画画。
付斟时不说话,她便是揣摩不出付斟时此时的情绪,更看不出付斟时在想些什么。
但眼下这种情况,若是不说话,难免有些尴尬,她想了想,道:“我昨天夜里刚看完一本话本,故事写的还不错,大人想不想知道是一个什么故事?”
不等付斟时说话,她已是自顾自地说道:“是一个仙侠故事,也就是天上的神仙的爱恋的故事,话说有一飞升的道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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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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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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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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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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