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也有风湿病,一到下雨天双腿便疼的厉害,吃什么药都没办法,请了好多郎中都没将这病治好,说是不治之症……”
说到一半,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住了嘴,脸上的表情更加忧愁:“姑娘,你觉得怎么样?若是实在不行,奴婢去请个郎中来,虽说不能根治,可说不定有暂缓的法子。”
宫识鸢打了个呵欠:“不过是老毛病罢了,这些年都疼过来,不碍事。”
花穗在她边上坐着沉默了一会,又疑惑地问道:“奴婢,记得姑娘以前没有这病啊。”
她的手抚上额角,依稀有些疲惫的样子,嗓音淡淡:“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得了这个病,说出去难免有些丢人。”
花穗一思索觉得有道理,姑娘她到底还是有一些好颜面的,当下便没在多问。
她闭着眼在院子里躺了一中午,眼瞅着天空逐渐黑沉下来,她坐直了身子,端起桌上的那杯凉茶,喝完之后看到花穗还坐在自己边上:“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花穗眨眨眼睛:“奴婢担心姑娘。”
她挑了挑眉:“所以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坐了一天?”
花穗轻点了点头,又道:“奴婢的爹爹腿疼时,奴婢常帮爹爹揉腿,揉一揉爹爹就不疼了,奴婢本想也给姑娘揉一揉,不过瞧着姑娘似是睡着了,便想着等姑娘醒了奴婢在揉。”
凉风吹开她额间发丝,她望了花穗许久,抬手在花穗头顶上揉了揉,声音轻轻地说道:“傻姑娘,你替你爹爹揉腿时,不是腿不疼了,而是他的心暖了,便感觉不到疼了。”
抬起头,看了看黑云渐渐压过来的天空,她淡淡道:“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秋雨淅淅沥沥的打在房檐上,带了几分湿漉漉的凉意,即便将门窗紧紧关上,宫识鸢依旧睡的很是难受,那双酸痛的腿让她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睁着眼一直到天明,瞅着窗户外面逐渐放亮的天空,她掀开软被爬了起来,想要去后厨找点热水弄一个热毛巾敷一敷什么的,若是可以洗一个热水澡,在热水里泡一泡是最好的。
屋外的雨还在下,相比较于昨晚已经小了不少,但秋雨便是这样,绵绵细雨一直下个不停。
她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瞧着雨水不大,便沿着房檐向着后厨走出去,并未打伞。
秋雨冰寒,有冷风拂过,落了一两滴雨珠在她后脖颈里,冻的她忍不住抖了抖。
路过清凉院时,她贴着房檐小心翼翼的跨过一个小水坑,听到从后窗里传来安生的声音:“主子吩咐的事,奴婢已经办妥……”
她扶着墙壁,眯着眼睛测量,眼前这个水坑依着现在一双酸痛的腿能否跳出去,安生轻飘飘的声音又从窗户里面传出来,“昨日,宫里发生了一件事……”
背后听人说话是一件极其没有教养的行为,她拎着裙边咬紧牙光,正准备一鼓作气跳过去时,忽的听到安生道:“皇上昨日在宫里中毒了,说是喝了一碗……”
宫识鸢一脚踩在水坑里,来不及顾及裙子,她扒着窗户踮起脚尖,露出半颗脑袋出来,望着安生焦急地问道:“我弟弟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为何会中毒,为何现在才收到消息?”
安生舔了舔嘴唇,垂下脑袋没说话。
付斟时望着她,有房檐上的雨水滴落在她额间的发丝上,走过来探出头,看到她站在水坑里,轻皱了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攀着窗户的手指有些发白,,没理会付斟时,望着垂首站在一旁的安生着急喊道:“你说话啊,我弟弟到底怎么了?”
付斟时轻叹了一口气,眉眼松开,语气温和道:“你先进来再说,别站在水潭里。”
宫识鸢刚要有所动作,脚下步子一僵,眼瞅着就要跌入水中。
幸好付斟时身手敏捷,隔着一道半个身子高的墙壁,将她捞入了怀里,望着她滴着水珠的一双鞋子,眉头又紧紧皱起来,声音沉沉的问道:“你能不能少让我操点心?”
她攀着付斟时的脖子,闻言撇撇嘴,将眼睛移到一边,小声道:“是你自己要操心的,我又没让你操心。”
付斟时垂眼望着她:“那你能不能不要惹我生气?”
她再撇撇嘴,张开嘴刚要说话,就听到付斟时接口,将她要说的话都给说完了:“是你自己要生气的,我怎么可能敢惹你生气。”说完,眼神幽幽的望着她:“你是不是想说这个?”xiumb.com
她假意嗔怒的瞪了付斟时一眼:“才不是,我想说,就是踩个小水坑就惹你生气了,那你还正是容易生气,怪不得外面人都传你冷血无情。”
付斟时将她抱回了屋子里,双脚刚落地就跑到安生面前,因是有些着急,竟一把紧紧的拽住安生的袖子,可还未来得及说,门外的侍从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大人,皇宫里面来人了。”
付斟时轻轻摸索着手指上的扳指,犹豫了一会,淡淡开口道:“请他进来。”
皇宫里来的人是一位捏着拂尘的公公,面相看起来年纪已是不小,两鬓皆是已经生了华发,见到付斟时,弯腰行礼:“奴才拜见提督大人。”顿了顿,微微移了移身子:“拜见提督夫人,太后懿旨,宣东厂提督大人及夫人进宫。”
眼瞅着天刚灰蒙蒙亮,宫识鸢对于拓跋氏颇有些无语,这位太后娘娘似是极喜好大清早将人弄到皇宫里去。
不过眼下也好,省得再去求着付斟时将自己带入宫。
去皇宫的路上,宫识鸢曾尝试着从付斟时哪里得知自己弟弟的安危,可每一次付斟时都是打太极,揉揉的将问题给推了回来。
譬如她问:“大人,算我求你了,你就告诉我,我弟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付斟时极清的瞟了她一眼,就在她以为要说时,付斟时慢悠悠道:“你去到宫里不就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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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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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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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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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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