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识鸢拎着一壶喝了一半的酒,摇摇晃晃的走到桌边,抓起一把毛豆,一边吃一边同花穗疑惑地问道:“你说你也见到那青衣人了?”
花穗桌前有一小盘刚剥好的花生,放在了宫识鸢桌前,点着头说道:“就在前几日,那日我正打扫着屋子,没想到从床铺底下扫出来三枚铜钱,正好够买一串糖葫芦……”
宫识鸢打断她:“说重点!”
花穗回过神来,笑了笑:“然后,我把三文钱收起来之后,我就在墙头看到那个青衣人了,我以为他是来偷我三文钱的就用石头扔他,想要把他吓走……”
宫识鸢原本正喝着酒,听见了这句话差点口酒水喷出来,看了花穗半晌,她竖起拇指,由衷的赞叹道:“你真牛。”思衬一瞬,又问道:“你用石头扔他,他没下来调戏你?”
花穗反应慢半拍的眨眨眼睛,愣愣地问道:“他为何要来调戏我?”顿了顿,又笑起来:“不过他确实长的挺不错的。”
宫识鸢抚着额头轻叹了一口气,果然女子喝醉酒之后都犯花痴。
那日,花穗刚收好三文钱,出来便看到一青衣男子站在墙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
花穗疑惑的盯着那个人,问他:“喂,你是谁,站在墙头做什么?”
他没有回话,目光穿过花穗落在屋子里面,花穗立马警觉的将房间门关上,瞪着他:“你哑巴啦?”
那人低头看着她,忽然开口问道:“你家姑娘呢?”
花穗觉得这个好生奇怪,莫名其妙站在墙头,一上来就打听姑娘。往前走了两步,朗声问道:“你是谁,你找我家姑娘做什么?”
那人却只是转过了头,没开口说话。
花穗又唤了他几声,他依旧没说话。于是她捡起地上的石子朝他扔过去,恐吓道:“你若是再不说话,我就喊人了。”
那人极轻极淡的瞥了花穗一眼,飞身离开了。
凉风袭来,宫识鸢喝了一口酒暖了暖身子,眯着眼睛点头道:“原来,他已经来过这里了。”
花穗安静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拖着椅子凑了过去,一脸八卦地问道:“姑娘,你认不认识他?”不等宫识鸢回话,已经接着说道:“人家都找到来了,姑娘你觉得他怎么样,是不是挺帅的?”
“帅是挺帅的,不过跟付斟时比起来还是差了些……”还未说完,宫识鸢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花穗诈了:“好啊你,敢给我下套了……”
主仆二人在院子里打闹成一团,被凉风从窗户刮了进来,这些天付斟时堆积了不少公务,安生候在一旁伺候,虽说低垂着头,可听着外面嬉笑的声音却是心猿意马。琇書蛧
付斟时看着宣纸,无意识的拿着毛笔去舔墨,等落笔写字时方才发现墨汁早已经干透,付斟时抬起头,看到安生一双眼睛略微有些出神的盯着窗外,出声调侃道:“怎么,你也想出去喝两杯?”
安生被吓了一跳,连忙垂首道:“奴婢不敢,只是从前府里从未如此热闹过,奴婢才有些恍惚。”
付斟时性子凉薄一些,也更加不讨喜,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在京都的名声不太好,外人都说这里是阴曹地府。
如今宫识鸢住了进来,这府中方才有了几分人味。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掀起桌子上的宣纸发出沙沙声,付斟时看了安生两眼,淡淡道:“快研磨。”
收回目光时,却忍不住往窗在瞟了一眼,瞟到了宫识鸢一身月白长裙,脸上露着笑,挤出一对动人的酒窝,嘴角似是还挂着一缕发丝,追着花穗跑。
窗外悦耳的笑声不断传了进来,他指尖握着毛笔看似认真的看着宣纸上的内容,却许久没写下一个字,只是嘴角边的笑越发深了起来。
屋外明月美景,凉风伴笑,不断吹进来撩动着屋内的伏案灯火,墨香浓厚,简直就是一副神仙画卷。
恰逢端午,宫识鸢又得了机会去看宫扶清。
几日未见,宫识鸢觉得眼前的弟弟有些变了,可具体是那里同以前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她只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也没当回事。
宫扶清乖巧的坐在她身旁,抱着她一只手,叙旧道:“姐姐可还记得幼时我们一起种的那株君子兰,前些日子我特意去看了,长的很好,公公说估摸着今年就能开花了。”
付斟时坐在不远处,端着一杯茶水悠闲自在的喝着,目光却时不时的似有若无的瞟向宫识鸢。
对于付斟时犹如电灯泡一般守在这里,宫扶清心里很是不悦,可脸上却是没心没肺的嬉笑着,半点不曾表露出来。
没过多久,一小宫女突然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子,对着付斟时道:“太后娘娘请提督大人去寿康宫议事。”
宫识鸢刚要起身,突然发现宫扶清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袖,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轻摇了摇头,她抬头看着付斟时道:“大人你先去。”
付斟时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到了宫扶清身上,看了两眼方才轻点了点头。
待付斟时离开后,宫扶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露出一副心疼的面容,看着宫识鸢道:“怪弟弟没能力,坐在了皇位上却护不住姐姐,让姐姐下嫁给宦官,委屈姐姐了。”
宫识鸢抬手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其实嫁给他也没有什么不好。”
宫扶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消失不见,坐直了身子,声音平淡地问道:“为何?”
宫识鸢思索了一瞬,理所当然道:“既然身为公主,享受了寻常百姓享受不到的,自然是要付出点什么的。”顿了顿,又道:“自古以来一位公主能够付出的也就婚姻罢了,即便不嫁给付斟时,也要嫁给朝中大臣的其他子弟。”
宫扶清捏紧手中茶杯,低着眉头,声音沉沉道:“可他是个太监,嫁给谁也比嫁给太监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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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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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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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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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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