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的泪水可以看出,她并不喜欢眼下的生活。
灵媒对她来说,是枷锁、折磨、绝望,不是享受。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安慰,我多想告诉她,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来帮她解决。
可身在此处,我能帮什么忙。
我什么都帮不了。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方有容是我有好感的女孩,可我却帮不上她。
我只能扶着她,不让她倒在地上。
她开口说:“我没事,早就习惯了。前面就是你今晚的房间。”她用灰衣袖子,擦拭嘴角的鲜血,右手将我推开,自己扶着墙往前走。
我苦笑,说:“过段时间,过段时间,会有解决办法。”
她表情有些僵硬,几秒钟后,冲我笑了笑。
“老姑去帮龙叔,孟三爷今晚会没事的。你安心睡觉。”她眼角有泪痕,“刚才那一幕,不要让老姑知道。有些话,这里不能说。老姑不在这,不代表她不能听到。”
言外之意,极有可能是指金蚕。
我心中一惊,方有容如此谨慎,想来这只老灵,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可怕的阴影。
“多谢你了。”我说。
“孟三爷是我大恩人,这些是我应该做的。”她说完话,便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看着她走去。
屋内干净,准备了水盆,水盆有水,还有干净的白毛巾。
我仔细清洗之后,又查看了右手黑线,发现并没有往上蔓延,也没有疼痛感。
可能是我体内的道力,压制它的侵蚀。
我躺下来之后,只感觉四周寂静。
可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却历历在目。
寂静幽深的大屋,美若天仙的少女,强大恐怖的老灵,以及神秘未知的金蚕。
诸多因素交织在一起,让我难以入睡。
再加上白天在庙宇睡过,这会完全没有睡意。
我索性盘腿而坐,精心思索,开始回忆《蛊》字篇的内容。我知道小叔不会有性命之虞,心绪也没有那么乱了,脑海一片澄明,渐渐地想起了不少。
“有了!”我猛地睁开眼睛,对付螳螂蛊,是有办法与诀窍的。
世间万物,从来相生相克,蛊也不例外。
蛊是用巫蛊之术,于每年端午五月初五,采毒虫炼制,置于一个特质的器皿之中。虫类没有食物,相互厮杀,终剩下一条无实体的虫子,便是蛊。
那么,欲解各种蛊毒,一来驱散它的怨气,二来用药材解毒。
对付蛊虫本身,则要找到,克制它的东西。
螳螂蛊,需要一种草药。用这种草药,能击退螳螂蛊。
而且,用符纸也有一定的效果。
找到办法后,我欣喜不已,恨不得马上把消息,告诉小叔。
到了后半夜,窗户轻微地扇动。
龙老姑回来了。
我当即警觉过来,连忙躺着,假意睡了过去。大概过了几息,我便感觉到老灵,进入房间。
“不用装了,你没有睡!”老灵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话。
“方家丫头,没有你想象中纯洁,你情窦未开,受她蛊惑了!”
“不要耍滑头,乖乖地住一年。你那些画符驱鬼,结印镇邪,在我眼中,还太嫩了。”老灵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能感觉,她就在我耳边。
我只要转过身,睁开眼睛,或许就能看到她。
但我没有这样做,看到她的样子,对我没有什么好处。
我此刻不能动手。
“还要跟我装!那我就站在你身边,看着你入睡。”她又说。
我没有办法,先是往侧面翻去,离她远一点之后,这才坐在床上,目光看着床面,没有与她对视。
“龙老前辈,咱们还要处一年。您总不能,第一个晚上,就把我吓死在这里。”我说。
“抬头!”老灵喝了一声。wWW.ΧìǔΜЬ.CǒΜ
我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刚一抬起来,一张枯树皮般发绿的脸,就在我眼前十厘米的位置。
“卧槽!”
我惊呼一声,朝后面退去,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发绿的脸颊。
煞气的强弱,按颜色区分,绿色是最强的几种之一!
我差点惊厥晕死过去,十个女灵,十个红衣女鬼,也不是她的对手。
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她极其鄙夷地看着我。
“右手伸出来!”她以命令的口吻说。
我只能照做。
她笑着说:“你和孟浮生,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可你的胆子,比他小多了。”
我擦拭额头汗水:“龙老前辈……你要干嘛……”
她右手挥动,有一股寒冷的阴气缠绕,在我右手手臂,灼烧的感觉传来,大概过了几分钟。
我右手那道明显的黑线,竟然完全消失了。
我刚准备说话,老灵龙老姑忽然不见了。
看来,她处理完小叔那边的事情后,又赶来找我,不是吓唬我,而是替我驱散沾上的一丝螳螂蛊的邪气。
老灵走后,我彻底睡不着了,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龙老姑那张,幽绿的脸颊,毒蛇的双眼。
可外面有没有天亮,只能干坐着。
终于,我熬到了天亮。
方有容很早起床,屋内又飘起了香味。
我起床后。
方有容便端来,煮熟的鸡蛋面,香味扑鼻。
“太好了,你手上黑气消掉了。”方有容高兴地说。
我顾不上形象,咕嘟咕嘟连吃两大碗,方才应道:“是老姑给我解的。”
方有容咬咬嘴唇,没有说什么,自己也开始吃了。
这种感觉,有点像在县城的时候。
“有朱砂、雄黄,黄纸吗?”我问。
方有容眼珠瞪大,惊诧地问:“你要干什么?”
她是担心我,是对付老灵。
我忙解释:“那螳螂蛊,可能就在寨子外面。我需要画符,对付它。”
方有容松了一口气:“那你去找龙叔,他有。”
很快,我与方有容便去见胖子龙动。
小叔身上的黑线消失,看来蛊毒解了,只是消耗太大,折磨这么多天,要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龙大叔,我需要朱砂,雄黄,还有符纸!以及九节花!”我说。
胖子扭头看着我,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九节花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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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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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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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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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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