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恒侧着身子倚靠在床头,正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如炬,脸色却分外苍白,方简宁抿了抿嘴唇,轻声问道:“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本来不好,但是看到你来,突然就感觉好多了!”
并不是一句多撩人的情话,可是那是从一向冰冷的薄司恒嘴里说出来的,瞬间就染上了迷惑人的意味,方简宁瞬间红了脸。
“既然你好多了,那我就先走了!”
方简宁佯装转身,却被对方拉住了手,方简宁回头,正好对上那双泛着光的琥珀色眸子。
“坐下。”
在男人不容置喙的语气中,方简宁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乖乖做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微微垂目,脸上的红晕痕迹还在。
“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啊?”
方简宁猛然抬头,就看到对方正用半分探究,半分揶揄的眼神看着她,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了,说话也跟着结巴起来:“说……说什么?”
奇怪了,怎么今天这舌头好像并不是自己的一样?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方简宁立刻暗暗调整情绪,稳住有些慌乱的心神,抬眸与对方对视,万分真诚。
“薄司恒,谢谢你那天不顾性命救了我和孩子们,要不是你的话,我和孩子们可能就要葬身火海了,真的非常感谢你!”
感谢的话还是必须得说的。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薄司恒微微蹙眉,显然这话不能让他满意。
“额……”方简宁有些懵:“那你想要我说什么?”
琥珀色的眸光逐渐变得幽邃,薄司恒往前探了探身子,双手在腹部交叉,嘴角噙着笑,悠悠然的提醒。
“我听说昨天在手术们门口的时候,上演了一出人间悲剧,听说剧情很精彩,只不过,某人弄错了主角,表错了情,怎么样,不考虑将那些感人肺腑的话再亲口对我这个真正的当事人说一遍吗?”
“薄司恒,你……”方简宁又羞又怒,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脸红了个彻底,也顾不得里子面子的,下意识的反驳:“没有的事,不许乱说!”
“哦?真的没有么?”薄司恒依旧歪着脑袋看她,笑意已经从嘴角蔓延到了眉梢。
“就是没有!”
除了死鸭子嘴硬这一招,感觉自己脑袋突然不灵光的方简宁,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缓解尴尬。
方简宁的矢口否认,在薄司恒眼里可一点不作数,依旧挑眉继续发问。
“听说还赔进去了一笔丧葬费?”
“我真的要走了!”
方简宁转身就准备跑,却又被对方拉住了手,这一次,铁了心的她狠心甩开了对方的手,却听到对方“啊!”的一声惊呼,拉着她的手也快速松开了。
“怎么了?”方简宁又迅速回头,看到薄司恒蹙眉,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方简宁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忙上去扶住他悬空的手臂,急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疼……”薄司恒皱着眉。
“哪里?”方简宁紧张的看着他:“哪里疼?”
“这里!”薄司恒突然抓起了她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胸口,幽幽的看着她:“你好狠的心啊,都不关心我,说走就走,这里疼,很疼!”
“你……”知道自己被作弄了,方简宁蓦然红了脸,猛然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心里抽出来,下意识的推了对方一把,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啊!”
薄司恒又叫了起来。
只不过就轻轻推了一下,背部挨着墙壁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定又是装出来博同情的,这一次,方简宁才不吃那一套,睥睨着他,没好气的说到:“别装了,都那么大个人了,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可是这一次,薄司恒却没有回应她,而是垂下了头,面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蹙眉隐忍着什么,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方简宁愣了一下,随即觉察出不对劲儿来,她看到了他额头上竟然渗出了汗珠,这可不是能轻易装出来的。
“你……你怎么了?”
方简宁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莽撞行为真的弄疼了他,赶紧上前扶住他,心顿时提了起来,有些懊悔:“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到底伤哪了?快给我看看!”
“我没事。”薄司恒朝着她挤出一个凄然的笑容来,挡住了她想要查看他伤情的手,“简宁,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可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间,方简宁从敞开的病号服衣领处窥见了背部大面积的纱布,方简宁脸色一僵,猛然将他整个人面部朝下翻了过来。
“哎,你干嘛?”
方简宁异于常人的力气让薄司恒措手不及,想要阻止依然来不及了,背后的伤口实在疼的厉害,也不敢再挣扎,只能保持着俯卧的姿势,趴在枕头上。
方简宁利落的扯开了薄司恒的病号服,映入眼帘的是满背的纱布,中心位置还隐隐透着微红血迹。m.xiumb.com
怔愣之后,方简宁的眼神瞬间爬满了疼痛。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她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光从纱布包裹的面积和厚度,足见那伤有多严重,方简宁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她伸手想要解开纱布,查看一下具体情况,却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正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到底怕弄疼他,最终她只是用指节轻轻碰了碰泛红的部位,又重新将他的衣服穿好。扶着他调换了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让他躺着,心疼的看着他,轻声问道:“疼吗?”
“不疼!”
刚做的手术,麻药药劲才过,这又撞到了墙壁,自然是疼的,火辣辣的疼。可看到忽然变得柔软的方简宁,薄司恒忽然觉得这点疼压根算不了什么。
毕竟,以前的方简宁总是和他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伶牙俐齿张牙舞爪的怼他,早知道能用受伤博她的温柔,他早砍自己一刀了。
“怎么还哭了?”
侧过头来看到方简宁眼角的泪,薄司恒想也没想的抬手,轻轻帮她擦拭掉。
指腹触碰到眼角皮肤的那一刻,方简宁的心微微一动,就像是一缕春风吹开了平静的湖面,阵阵涟漪开始四散开来。
她竟然没有躲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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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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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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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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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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