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材料整合之后上交给民政办事窗口,三人出了门才发现自己竟然全都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赵正平摸了一把脑门,摇头笑道:“还是这省事儿,之前我真是磨破了嘴皮子都没法子,这材料一齐全,嘿,妥了就!”
刘晓兵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这一下忽地挪开了似地,全身无比轻松,他抬头望了望天,笑道:“人家也是没法子,不然谁不希望自己的县上出几个烈士啊。”
“希望是希望,但是也别卡那么死嘛。”陈四平撇撇嘴,“要不是咱们手续这么齐全,还不知道得啥年才能申报得上呢。”
赵正平笑道:“总比被人瞒报谎报强啊,这样也挺好,本来向广大群众宣传烈士的事迹时也是要详细讲述烈士的生平,咱们递交的越详细,就越有利于群众了解烈士,有利于把烈士的事迹传播得更广。”
三人说说笑笑,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都有点饿了,干脆就近找了一家面馆,要了三碗面两个小菜,解决午饭。
东北人吃面吃烧烤喜欢扒两瓣蒜,一般店家也都会在桌上放几头供顾客随意取用,这家面馆也没例外,桌边一碟白胖的大蒜,一看就是好东西。
等面的功夫,陈四平就随意拿了一头,一边熟练地扒开干皮,一边问道:“也不知道咱们这申请什么时候能出结果,会不会比别人还快点。”
赵正平分了碗筷,笑道;“按照正常程序走就已经很好了,你们是不知道乡亲们盼得多苦,如今见了曙光,回去村里非得放上三天鞭炮不可。”
刘晓兵不解道:“有件事我奇怪很久了,赵得先说这事儿村里的老人们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广而告之,村里年轻一辈对四位的身份几乎一无所知,这好像和你说的期盼啊啥的完全不一样啊?”
赵正平一怔,旋即苦笑道:“你说的也没错,老一辈的原本都是有所隐瞒不肯说的,但是如今日子好了,也不像日据时期风声那么紧了,老一辈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虽然表面上没有大肆宣扬几位烈士当年的所作所为,但是暗地里早就对年轻一辈做好了交待,不然老一辈的也怕自己哪天去了,四位烈士的墓就无人问津了。”
“只是你老卢大哥家里男性长辈没的早,女性长辈当年又都在林子里藏身,对当时村子里发生的这事儿知道的不多,也就没人跟他提了。”赵正平想到老卢,眼中不免带了几分戏谑。
刘晓兵恍然大悟,“难怪表面上大家都不声不响,原来是背地里都在各自张罗啊。”
赵正平点头,“这话没错,你就说村东头老王家吧,他家我王叔早几年前就四处调查三位抗联战士的来历了,只是苦于无处着手,毕竟除了葛树根谁也不知道他们三个到底是哪里来的,最后也只能慢慢找寻,进展缓慢;村东头的刘家三个儿子倒是查出不少这几个烈士的历史资料,可是因为和我们已知的这部分中间断档得厉害,实在无法采用,也只能无奈放弃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神情复杂,“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咱们村子小,能做的也就到这儿了,毕竟年头儿实在太久了,这次要不是你们俩出现,我们其实本来都准备放弃了,你们知道么,我们这几年功夫里,递交了十几次申请,但是全都因为资料不全。”琇書蛧
刘晓兵不禁暗暗点头。
这话不假。
牛朝亮这一小波抗联队伍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烧掉日军的粮草,重创驻扎在这里的日军,为随后抗联的大规模行动创造有利条件,可巧合的是中途遇到熊姥姥的父母让他们改变了原定的撤退路线,避入了黑瞎子沟。
不说山林之中再也没有人能记录他们的行踪,就算是烧毁日军粮草这件事,出于某种保密的目的,他们也绝对不会对别人随意提起。
因此就连能够查阅的史料里,都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记录。
“也不知道其他几个人的申报能不能给批,他们几个好像跟牛朝亮还有点不一样,咱们对他们的资料收集不算齐全,只有他们跟着牛朝亮一起烧了日本人粮仓之后的线索,那之前的资料咱俩找的好像也挺碎的。”陈四平忽地想起什么,皱眉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刘晓兵也“啊呀”了一声,抬头去看赵正平。
刚刚递交资料的时候,民政部门只收了他俩的资料,对于上阳镇的资料好像只字未提,刘晓兵当时猜测可能是端河村递交了太多次,属于不断补充的状态,所以没必要再交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赵正平他们平时也收集了其他几个人的信息,否则怕是有些艰难了。
赵正平苦笑一声,摇头道:“本来没想这么早跟你们说的。唉,可惜我们村里对着四个抗联战士的信息收集得都不全面,唯一全面的应该是葛树根,但是因为无法确定其他几人的完整身份,也就没有给他申办下来,这次等于咱们凑全了牛朝亮的身份信息,我猜测根据相关管理规定,能申请成功的大概率是葛树根和牛朝亮两个人,其他几人就不好说了。”
“连吴进军和王一都不能申办下来?他俩可是一直都跟牛朝亮在一起的。”刘晓兵不可思议地道。
陈四平不服气地道:“那李生元差啥了,他也就是没到端河村而已,但是在林子里可也杀了好几个日本巡逻兵,救了村里的妇孺,也是当之无愧的烈士呢。”
赵正平摇头,“他们几个都不好说,虽然我们村收集的资料里有关于他们三个的内容,但是不知道会不会判定为资料完整,这个只能等消息了。”
刘晓兵正要再开口说点什么,手机忽然响了,他低头一看,竟是林鸿雁,不觉意外地挑了挑眉毛,伸手按了接听。
“我跟你说个好消息,你听了肯定高兴!”
林鸿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听上去十分愉悦。
“上次你说起的老先生,我这有了确切的诊疗方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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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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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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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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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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