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没太睡醒的陈四平,闻着街上淡淡的花香,一下子也精神了起来。
他东张西望了一阵,看着三三两两的路人,小声对刘晓兵说。
“我说,你倒是问啊,不是说找线索么?”
“好,你去问吧。”
“我……这咋问啊,我也不能看见一个人,就过去问人家知不知道抗联的事啊。”
“你也知道不能这么问,那你还让我问?”
“那你还找个屁线索,咱们在这又没有熟人……要不,问问你二叔?”
陈四平出主意说道。
刘晓兵笑着瞥了他一眼,说:“不用急,这大清早的,时间还很多。走,咱俩吃饭去,吃完再说。”
说着,刘晓兵指了指路对面一家粥铺。
陈四平摸了摸肚子,立刻同意了刘晓兵的建议。
两人穿过马路,溜溜达达的来到了粥铺,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
这粥铺不大,店里人也少,商品种类倒是很多,刘晓兵点了两碗粥,两笼包子,一些小菜,外加一人一个茶叶蛋。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姐,人看起来很实诚,虽然他们点的东西不多,倒也感受到了小镇人的朴实热情。
两个包子下肚,刘晓兵点头称赞:“这个牛肉馅的味道不错,而且一个才两块钱,好吃不贵。”
陈四平也说:“是啊是啊,居然是真牛肉,你看看,还是牛肉块的……大姐,你们店这么卖包子,会不会赔啊?”
大姐一边干活,一边笑着说:“赔是赔不上的,少赚点就行了。以前我去城里学技术的时候,那包子馅里面就放一点点牛肉,回头我就琢磨,这么干肯定不行,咱们山里人要的是实惠,所以我宁可少赚,也要让大家看见牛肉,这才是真材实料嘛。”
刘晓兵一笑:“没错,做生意讲究的就是真材实料,热情实惠……大姐,你开这店几年了?”
“都快十年啦。”
“没想着扩大一下规模吗?”
“扩大啥,这镇上没多少人,这一个店就够了,弄的太大了成本也大,不划算。对了,以前没看见过你们俩,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我们俩是胜利村的,从你们这路过,去办点事……”
刘晓兵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和这位大姐聊开了,唠起了家常。
店里没什么人,大姐又很健谈,很快就和他们熟络了起来。
又闲聊了几句,大姐问道:“胜利村在哪啊,以前好像没听说过。”琇書蛧
刘晓兵说:“胜利村啊,就在老河口那边,我们那有个胜利烈士墓,听说过吗?”
“胜利烈士墓?听说过听说过,原来就在你们那呀。”
“是啊,我们那道路不好,也没什么产业,所以去的人不多。”
说着,刘晓兵指了陈四平。
“他就是那个胜利烈士墓的守墓人,第三代了。”
“哟,那这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大姐的眼神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上下打量陈四平,满眼都是好奇。
“这年头,愿意给烈士守墓的都是好样的,来,大姐再送你们一屉包子,不要钱!”
很快,大姐就端了一屉热气腾腾的包子过来,放在了两人面前。
陈四平倒也不客气,嘿嘿一笑:“大姐真是个实诚人啊,他说啥你都信,说心里话,我一点都不想在那守墓,就是我爷爷岁数大了,身边没人,我不放心啊。”
大姐说:“嗨,那都很正常,年纪轻轻的谁不想往外走走?但是就冲你这句话,说明你是个孝顺孩子,姐相信你一定能当好这个守墓人……来,再给你加个茶蛋。”
刘晓兵也笑了起来,这大姐不但实诚,而且还很可爱,让人油然而生一种亲切感。
他三两口吃完最后一个包子,抹了抹嘴,抬头往四周扫了一眼,这才直奔主题。
“大姐,这房子是你自己家的吧?”
“是啊,你咋知道的?”
“猜的呗,而且你家门上挂着的这个……要不是自己房子,谁能往这挂?”
他伸手指了指房门口,那门楣上面挂着一个看起来很陈旧的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字。
光荣之家。
大姐也抬头看了一眼,很随意地笑着说:“你猜对了,这牌子前些年就一直挂在这,那时候还没开店呢,后来也就没摘。”
“你家里,有退伍的老兵?”刘晓兵问。
“是啊,我老爹,退伍回来六十多年啦。”
“六十多年,那是……抗美援朝?”
“对,1953年回来的,腿打穿了,身上好几个弹片,差点当场就光荣了。回来之后,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好几次,到现在还有一块弹片没取出来。”
大姐说着在自己脖子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
刘晓兵不由动容,问道:“都六十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有一块弹片没取出来?是不需要取了吗?”
大姐摇摇头:“不是,那弹片的位置距离脊椎太近,说是一不小心就会瘫痪,所以一直没敢取。唉,老爷子这些年遭了不少罪,因为那弹片的缘故……算了,不跟你们说这个了,你们吃好了没,要不要再加点什么,大姐不要钱,请你们!”
她说到这里不肯再说下去,刘晓兵知道她多半是有难言之隐,于是也就没多问,笑着说:“不用啦,我们都吃饱了,谢谢大姐……哦对了,大姐,我想打听一下,咱这镇子上既然有抗美援朝的老兵,那有没有过去当过抗联,打过日本的?”
大姐一拍大腿:“有啊,那咋能没有,咱们镇子虽然人不多,过去打过日本的着实不少。”
这次不等刘晓兵开口,陈四平已是眼睛一亮,抢着问道:“既然这样,姐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几个抗联老兵,不瞒你说,我们这次出来就是找抗联老兵的。”
大姐却是一摊手,说:“嗨,还给你介绍几个,一个都没有啦,早都去世了。你想想,我家老爷子1950年21岁,入朝作战,今年都89了,那抗联时候的老兵要是还活着,最少也都得90多,快100岁了。咱这地方,哪有那么长寿的呀。”
“哦……那好吧。”
陈四平有点失望,不过随后眼珠一转,又问:“既然抗联老兵都没了,那他们的后代一定有吧?大姐,实话跟你说,我们这次出来,是想寻找一个抗联烈士的下落,他家人已经寻他70年了,至今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是牺牲了,还是活着。”
大姐本来一直干着活,一听这话,手里的活慢慢停了下来,抬头诧异道:“你们两个,是来寻找烈士的?”
刘晓兵点点头:“是的,我们村有个姓牛的爷爷,87岁了,哥哥当年参加抗联,一走就是70年,现在他老人家身子不好,估计撑不过多久了,心里唯一惦记的就是失踪的哥哥。所以我们哥俩就想着,出来帮他找找亲人,也算帮老人家完成这辈子的最大心愿吧。”
大姐想了想,神情严肃地对他们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好像还真有点线索,就是不知道,跟你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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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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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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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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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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