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花名册,已经藏了七十年了,今天多亏了你们,才重新出世。所以我觉得,这花名册应该交给你们,而且你们还是民政局的,交给你们最合适不过,拿回去归档,或者是交给党史文物部门,都可以。”
刘晓兵看了看花名册,也说道:“按理说,这花名册是很珍贵的历史资料,是应该交给党史文物部门,或者民政局归档。不过,这是你们村里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如果留在村里代代传承下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段历史,从而把我们的抗联精神发扬光大,我觉得也很好。”wWW.ΧìǔΜЬ.CǒΜ
张大军一笑:“说的是这个理,只可惜现在村里已经没什么年轻人了,人人都在往外面的世界走,村里现在也就剩下我们这些老家伙。你别看我儿子明天结婚,他是特意从城里赶回来的,就三天假期,结了婚就带着老婆跑啦。所以,我倒是想把过去的故事讲下去,可是谁听啊?过去我为啥不让村里人提抗联的事,你们知道原因么?”
陈四平想了想说:“因为你不想提起当年那段惨烈的往事,而且你这些年一直努力想帮助唐家父子,可惜都没什么用,你心里觉得对不住他们,索性就再也不提抗联的事,免得自己憋屈。”
张大军叹了口气:“是啊,小陈说的对,但也只对了一半。另一方面,我也是心里有气,过去我们小的时候,还经常听老人讲打鬼子的事,现在的年轻人压根都不想听了,别说旁人,我自己的儿子我都管不了,所以我现在索性就不提,一提起来我就生气啊。今天要不是日子特殊,你们又是县里来的,还拿着介绍信,我才懒得管。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从这一点来看,我得谢谢你们啊。”
他言下颇为感慨,刘晓兵笑道:“张主任,您不用客气,也不用泄气,谁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听打鬼子的事了?”
说着,他指了指陈四平:“不信问他,他能给你讲三天三夜的抗联故事,都不带重样的。”
张大军诧异的看了看陈四平:“这么厉害?”
陈四平苦笑:“没办法,小时候我也不想听,我爷爷就把我绑在椅子上,就在我耳朵边讲,日子久了,我想不知道也难……”
张大军哈哈大笑起来,将花名册往刘晓兵怀里一塞,说:“反正东西交给你们了,回头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安置在哪就行。如果有机会去县里,说不定我还可以去看看它,缅怀一下。”
“一定一定,等我们这次回去,我就把花名册上交,还有前进村的故事,我也会一起记录下来。”
刘晓兵收起花名册,神色肃穆地说道。
他已经想好了,关于这本花名册,和花名册背后的故事,他一定会深入挖掘,争取让这段历史完整的保存下来,并且流传下去。
张大军神色有些萧瑟,再次叹了口气。
“如果你要记录的话,别忘了,那时候这里还叫朝阳岭。我们村里,当时也是出了好几个抗联的英雄烈士。”
他说着声音忽然有些变得哽咽,于是再不说话,转身大步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刘晓兵也叹口气:“这位村长倒是个性情中人,咱们今天虽然没找到牛朝亮烈士,但也算是解了张村长的心结,还有唐家父子也总算能好好正常生活了,我很欣慰呀。”
陈四平抹了抹鼻子,说:“我发现你自打进了县城工作,说话越来越一套一套的,唉,这上过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去去去,人家毕竟是村长,又是长者,说话不得客气点?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都下午四点多了,其实在这住一晚,多跟他们聊聊,明天再走也不迟。你为啥非急着走啊?难道你没看出来,他明显还有不少故事和秘密,都憋在心里,没跟咱们说。”
刘晓兵转过身,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陈四平眼珠子骨碌一转,瞥了一眼张大军离去的方向,说:“你是不是傻,咱们这才出发第一天,你就搭进去一千块钱,明天他儿子结婚,你说你随不随礼?要是不随礼,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要是随礼,又赔一份钱,亏大发了!”
刘晓兵哑然,忽然有点无言以对。
他是万万没想到,陈四平居然考虑的是……随礼的问题。
看他一脸不解的样子,陈四平掰着手指头说:“你看看,咱们这次出来,你二叔给了五千,老牛家给了三千,这一共才八千块的活动经费。然后你刚才手一抖就是一千块没了,明天早上你要是再一抖,咱俩可就八千变六千了。”
刘晓兵无语道:“你不能这么算啊,我自己还有几千块,你爷爷不也给了你一千块钱么?”
“那是咱们的家底啊,轻易不能动,你知道这次出去要多久才能找到线索?万一找一个月两个月,这点钱够干啥的?过日子不得省着点啊。”
陈四平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刘晓兵算了半天账,刘晓兵一听倒也是这个道理,不过,给唐家父子一千块钱这件事,他倒是不后悔。
“四平,我跟你说,别的钱咱们都能省,像今天唐家父子那种情况,没法省。他们守着一本花名册守了七十年,脑子都不清不楚的,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这就是一种非常难能可贵的精神呀。”
“这个我承认,所以这一千块给的很好,我也不反对,但是随礼的话……还是算了吧。”
陈四平说着话,两人再次回到了刚进村的地方。
那个老大爷还在原地干活拧铁丝加固栅栏,一见两人回来了,停下手里的活,抬头问道:“咋样,张大军把你们赶出来了?”
刘晓兵笑道:“那倒是没有,不但没赶我们,还领我们去了老唐家,听了一段故事。”
老大爷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两人,说:“那就奇怪了,张大军的脾气,谁敢提抗联的事,他就瞪眼珠子。今天咋转性了?”
“大概是他儿子明天结婚,今天心情好吧。”
陈四平并没想多跟他聊,说着话就想走,刘晓兵倒是来了兴趣,问道:“大爷,我们刚才跟村长也聊了很多,为啥我感觉,他好像有些什么秘密,没有对我们说?”
“嘿,既然说到这了,我估计,他一定把七十年前那件事告诉你们了吧?”
老大爷放下手里的活,饶有兴趣地说道。
“没错,那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但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不知道。”
老大爷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其实张大军不让人提抗联的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当年那位牺牲的黄连胜政委,就是他的亲舅舅。当年老唐家五口人为了保护他舅舅身上的花名册牺牲,所以谁要是提抗联,那就是揭他的伤疤,往他心上撒盐啊。”
“啊?”
刘晓兵和陈四平对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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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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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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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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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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