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上甘岭是一个林区,跨越小兴安岭山脉,下辖7个林场,最早的时候叫上甘岭森工局,后来改成上甘岭林业局,到了1992年,才正式成为伊春市管辖的市辖区。
刘晓兵和陈四平两个人驱车一百多公里,终于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到达了前进村所在的卫国林场。
一路上还算顺利,前半段都是坦途,只是后面刚好遇上修路,几公里的路段,崎岖难行,差点把刘晓兵中午吃的饭都颠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林场范围,陈四平指了指前面岔路,说:“往右边走就是前进村了,我说你也真是的,打个电话过来问问不就得了,非得自己跑过来。”
刘晓兵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下颠得七荤八素的小心脏,说:“你是不是以为就你心眼多,我难道不知道打电话?可是这种事,你打电话根本没用,都七十多年前的事了,不亲自来找,压根打听不出什么的。”
“说的也是,不过这路也太难走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路还这么破。”
听陈四平抱怨,刘晓兵笑道:“你以为在山里修路那么容易呢,颠簸一点你就抱怨,想想过去抗联战士打鬼子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路,完全是在老林子里钻来钻去,夏天蚊子咬,冬天寒风吹,吃不饱穿不暖,现在这不比过去强百倍?你就知足吧。”
“行吧……就你觉悟高。”
陈四平撇了撇嘴,倒是并不以为然。
实际上,他肯跟刘晓兵出来,大半是想要从家里逃出来,不再受爷爷陈长江的唠叨。
他早都已经打算好了,等着帮刘晓兵完成了这次任务,找到烈士牛朝亮的下落,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家,去省城哈尔滨找个事做,每天逍遥自在,不比在家强百倍?
刘晓兵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笑着说:“行了,你也别抱怨了,这才刚出来,你就满肚子怨言,这思想很可怕啊小鬼。”
“去去去,你也就比我大几个月,跟我装什么老同志……不过说真的,晓兵,你在哈尔滨有没有熟人,回头帮我介绍个事干?你看我也老大不小的了,也不能总在家守着那个墓,一分钱也不挣啊。”Χiυmъ.cοΜ
“这个倒是好说,包在我身上了。”
刘晓兵满口答应,然后看了看陈四平,说:“但是……你要是进城工作了,那烈士墓咋办?”
陈四平一边小心翼翼地开着,拐进了前往前进村的岔路,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那我也不能跟我爷爷一样,守着烈士墓过一辈子啊,你说我们家在村里就那几亩地,一年到头也就万把块,这都2019年了,指着那几亩地,我不得饿死啊?”
陈四平说的倒也是事实,他爷爷陈长江守墓,虽然完全是自愿的,村里一个月倒也给他发三百多块钱的补助金,老爷子节俭了一辈子,自己又种了点地,加上补助金,足够他过日子的了。
至于陈四平,父母也在外地打工,一年到头也难得寄钱回来,所以这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每天守着一个墓地,还有几亩田地过日子,这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是耐不住。
不说别的,这连找对象都费劲啊。
偏偏老爷子就一个心眼----陈四平就是他认定的最佳守墓人,所以他才一直看着陈四平,生怕他跑了。
这一次,要不是刘晓兵略施小计,让老爷子不得不放人,陈四平根本就出不来。
刘晓兵摸了摸鼻子,也有点为难:“你说也对,不过现在说这个还早,等找到牛朝亮烈士,再研究你的事也不迟。反正,你爷爷现在身子骨硬朗得很,说不定能活到一百岁,那你也不用操心了。”
“屁……他要真活那么大岁数,以后操心的不还是我……”
陈四平嘟嘟囔囔地说着,但也不敢大声,不过还是被刘晓兵听见了,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脖溜。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爷爷要是还活着,我做梦都能乐出声来,你还嫌弃?”
“我不是嫌弃,我就是憋气……”
陈四平不敢多说什么了,他知道,刘晓兵的爷爷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刘晓兵刚好在镇里上学,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所以这也是刘晓兵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前面的道路一侧,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蜂场,一大片蜂箱摆在地上,旁边还竖了一块牌子:前进蜂场。
“到了,这就是前进村。”
陈四平指了指蜂场前面的一条岔路,路两旁的白杨树掩映中,一座村庄隐隐现现。
十多分钟后,两人把车停在了村口,然后步行下车,往村子里走去。
这是个不大的村庄,坐落在青山叠翠中间,家家户户都是砖瓦房,门前是统一的白色木栅栏,上面爬满了牵牛花,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座美丽的花园。
陈四平深吸了口气,说道:“这地方看起来真不错,路也修得很好,比咱们村强多了。我说晓兵,回头你能不能跟你二叔说说,张罗点钱,把咱村那条破路修修呗?”
刘晓兵苦笑:“那条路都修好几次了,但咱村穷,经费少,每次修完之后,一到雨季就被山洪给冲开,我二叔也没辙啊。”
“可不是么,就因为那条破路,咱们胜利村的烈士墓都很少有人来祭扫,我听说现在很多抗联遗址都修建成了红色旅游区,要是咱们村也能赶上……我爷爷还不得乐出鼻涕泡?”
陈四平颇为感慨,胜利烈士墓如果真建成了红色旅游区,那他们村可就发达了,村里的老少爷们腰板也能挺直了。
刘晓兵又给了他一个大脖溜:“有你这么说长辈的么,你爷爷要是听见,不得卸了你的大腿。”
说话间,他们便看见前方一个人家门口,有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正在修栅栏,刘晓兵便走了过去,堆起满脸笑容,问道:“大爷,修栅栏呢?”
那大爷抬头瞥了他一眼,手里的活并没停,只是从鼻子眼里“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陈四平走上前,也问了一句:“大爷,跟您老人家打听点事,这前进村,过去是不是叫朝阳岭啊?”
“朝阳岭?哪还有岭了,都变成沟了,几十年前就叫前进村,早都不叫朝阳岭啦。”
老头语气有点不耐烦,费劲地用钳子掰着一根粗钢丝,似乎并不想跟他们多废话。
刘晓兵见状,上前帮着老头按住木栅栏,老头这才顺利把钢丝缠好,然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终于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
“你们俩,打听这个干啥?”
“大爷,我是伊春市民政局的,想调查一下关于抗联的事,跟您打听一下,过去这里有没有抗联打鬼子的事,或者,有没有抗联战士牺牲在这里?”
刘晓兵趁热打铁,提出了问题。
“打鬼子的事?那你算是来对了,过去这山上就有抗联的驻扎,好几十号人呢。”
听到这个消息,刘晓兵不由眼前一亮,忙问:“那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牛朝亮的?”
“那谁知道啊,去村东头,问村长去!”
老头冲他们俩一挥手,就低下头,继续干活了。
问村长?
看来这前进村没白来,果然线索多多啊。
刘晓兵和陈四平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丝笑容,快步往村东头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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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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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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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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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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