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牺牲的时候,平均年龄只有19岁,年龄最小的还不到15岁。
墓地四周翠柏环绕,坟茔往北几米远的地方是一座烈士纪念碑,碑高约2米,碑身刻有“胜利烈士墓”五个大字。
上午9点,今年已经七十岁出头的陈长江,早已将烈士墓打扫干净,然后在烈士碑前面点上了三只烟,自己也叼上了烟袋锅,靠在一旁的树根眯眼休息。
别说这十里八乡,在乌伊岭镇,乃至整个汤旺县,胜利烈士墓都是大名鼎鼎。
这座坟茔起初全为土筑,因为长年暴露在外,风吹日晒,坟茔越来越小,虽然经过多次加固,在四周砌上了砖石,但仍然难掩岁月的侵蚀。
陈长江打量着不远处的墓碑,就像看着陪了自己一辈子的亲人,但那目光里还有着些许的唏嘘和无奈。
在他心里,也有一个心愿,始终没能实现。
胜利烈士墓虽然在当地很有名气,但因为这一片林区地处偏远,道路又崎岖难行,所以很少会有人来这里祭扫。
前些年,这座烈士墓的墓碑还很简陋,连上面刻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后来县里来人祭扫,觉得这实在有点对不住烈士们的英灵,才给烈士墓立了现在的这块碑。
可陈长江还是不太满意,在他心里,始终觉得应该用上好的石料,砌一座庄严神圣的烈士墓,再立一座高高的丰碑,上面刻上烈士们奋勇战斗的英雄事迹,写上烈士们的名字。
然后还应该在高处建一座亭子,让烈士们可以驻足其中,再也不会受到风吹雨打,同时还可以眺望如今祖国的大好河山。
至于丰碑有多高,他觉得起码也要三米,或者四米以上!
思索着心事,陈长江一袋烟不知不觉抽完,他把烟袋锅子在地上磕了磕,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然后,他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一个人从旁边的山路跑了过来。
“爷爷……爷爷……好消息……镇上来人祭扫烈士墓了……”
这人一边跑一边喊,满脸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但还没等说完,陈长江就抡起烟袋锅子,直接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小兔崽子,喊什么喊,上个月清明节都没人来扫墓,这时候谁能上咱们这地方来?”
陈长江压根就没信,吹胡子瞪眼睛地冲着自己的孙子喊道。
来的这人自然就是他的亲孙子,刘晓兵的高中同学,陈四平。
说起来,他们家的名字还都是有纪念意义的,当年陈长江他爹参加抗联打日本,就给自己改名叫陈抗战。
后来陈抗战又参加了三大战役,却在这时候失去了一条腿,不能再参战。
大部队打过长江的时候,陈抗战已经回到老家,刚好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于是起名就叫陈长江,纪念渡江作战,也是弥补自己没能参加这次战斗的遗憾。
再后来,陈长江长大,也生了一儿一女,于是男孩就叫陈淮海,女孩叫陈平津。
再再后来,陈淮海又生了个儿子,原本按照规矩,这孩子应该叫陈辽沈,刚好凑齐三大战役嘛。
不过这名字实在是有点不合适,家里人一番斟酌后,于是最终叫了陈四平----这是为了纪念1946年名闻中外的那场四平战役。
当时四平是东北的军事重镇,也是一座重要的铁路枢纽城市,几数条铁路在此交汇,可以说无论任何一方得到四平,不但可以获得大量物资,也有利于快速控制整个东北。
这场战役一共进行了四次,也叫四战四平。双方共投入兵力40万人,累计战斗52天,歼敌8万余人,收复县城36座,最终解放了四平,彻底切断了长春和沈阳的联系。四平战役由此名闻中外,被誉为“英雄城”,更被外国称为“东方马德里”。
所以说,陈四平这个名字,也是很有英雄色彩的。
此时见陈长江跟他瞪眼睛,陈四平也不生气,嘻嘻笑着说:“爷爷,谁说扫墓非得清明节来了?不信你往那边看。”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陈长江探头眺望,果然见到在密林里面,有着一群人远远走来。
那些人很快到了近前,领头的正是村书记刘洪,后面跟着二十多个小学生,大家一起抬着两个花圈,一个个神色肃穆庄严。
还真的是来扫墓的啊?
陈长江有些意外,就见刘洪已经走了过来,不由分说,一把拉住他的手,热情地说:“陈大爷,你老人家辛苦了,今天这些孩子们自发组织来扫墓,事先也没通知你,不知道有没有打扰?”
陈长江板着的老脸终于舒展开,笑呵呵地说:“孩子们愿意来扫墓,这是好事,欢迎欢迎,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www.xiumb.com
刘洪也笑道:“刚才晓兵说要先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我说不用,这个时间你准在烈士墓,果然没猜错。”
陈长江说:“晓兵回来啦?听说这孩子出息了,大学毕业就入了党,现在城里工作,比我们家那个不成材的强百倍呀。”
他语气里带着一些羡慕,刘晓兵走了过来,笑道:“陈爷爷,在城里工作不算出息,像四平这样留在家里做第四代守墓人,那才是好样的,在年轻人里面,这样的不多呀。我在单位经常跟同事提起咱们胜利烈士墓,提起陈家几代守墓,大家都很佩服和敬仰,而且还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祭扫烈士墓,来见一见英雄的守墓人。”
刘晓兵这几句话,既是发自肺腑,也有着故意夸赞陈四平的成分,陈长江一听果然很高兴,忙张罗着让学生们一起敬献花圈。
现场没有什么仪式,也没有什么致辞,刘晓兵主持,几个学生抬着花圈敬献在烈士碑前,其余人排队注目,行少先队礼。
陈四平脑子比较活,早就准备了国歌,在敬献花圈的时候播放,庄严神圣的国歌声中,陈长江望着这些孩子们,回想着老一辈的流血牺牲,不由又泪湿眼眶。
虽然没有亲历战斗,但陈长江的父亲是为解放事业流过血负过伤的,从小到大耳濡目染,那份情怀是深植在骨髓里的。如今能看到这些后代缅怀先烈,致敬革命,对于他来说,那简直比喝了一壶烧酒还舒坦。
按照惯例,敬献了花圈之后,就应该由陈长江讲述革命故事了,不过这一次刘洪发了话,对陈长江说:“老爷子,我看这个环节,今天就让四平来讲吧。”
听了这话,陈长江看了孙子一眼,皱起了眉头。
“刘书记,他一个小孩伢子……能行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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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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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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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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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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