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枭已经把那一大碗黑漆漆的药汁都喂给容晏了。
安夏用被缠成大粽子的手指了指罗汉榻上的人,淡声道,“把人弄去客房!”
花无眠捏了捏眉心,神情无奈,“他现在还是不挪动的好。”
安夏侧头朝他翻了个大白眼,“随你,反正若是被我大姐发现了,你们会一起被大棒子打出去。”
“这个......叫阿晏的对吧?他是有些娇柔。”
“既然我出手给他治了,他就没那么容易死,你们赶紧把他弄到东边那间客房去。”
“噗嗤!”花无眠忍不住笑了。
娇柔?这位安姑娘对阿晏的误解不是一般的深啊!
墨枭没有笑出声,但果敢坚毅的脸憋的通红。
他家主子要是知道,自己在姑娘眼里是娇柔做派,不知道作何感想。
“快呀!愣着做什么?”安夏见两人不动,有些着急的催促着。
墨枭闻言,把昏迷不醒的容晏背在背上,去了客房。
花无眠跟在墨枭身后,却被安夏阻止,“你等等,有事需要你出手。”
“何事?”花无眠顿住脚步问。
安夏举起自己的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接着说,“那个叫阿晏的,每日需要施针一次。”
“我如今这情况,施不了针了,所以你来。”
花无眠眉尾微挑,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你愿意教我?”
这安姑娘医术高明,她的针灸之术,与寻常的针灸之术大不相同,像是秘术。
就愿意这么教给一个不熟悉的人?
安夏无所谓的耸肩,“不然呢?我总不能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去死。”
“我既学了医术,本就该救死扶伤的。”
“若是把自己的那点本事看的比人命重要,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花无眠垂眸看着安夏,眼神变得更深了几分,敬佩与欣赏交织。
这个安姑娘,似乎与他熟识的许多人都不同。
学医的人那么多,愿意为了救人,把自己压箱底的本事告诉别人的,几乎没有!
就算是他自己,也做不到!
“好,我听你的。”
“只要阿晏能好!”花无眠的声音轻快了不少。
“嗯,我累了一天了,你把处理金线明珠草后续的事都做了吧。”
不是安夏不想亲自动手,而是她的手如今这模样,很多精细功夫做不了。
若是真把那株来之不易的草给毁了,那人就彻底没救了。
“好。”花无眠未多言一句,因为他也明白安夏此刻不方便。
夜已深。
漫天星辰摇曳,星光明亮。
整个葫芦村陷入了寂静,只有安夏家依旧灯火通明。
他们,在忙着救人。
安冬和安玉趁着安来福和张氏睡熟后,悄悄的起身溜出家门。
一出家门,就马不停蹄的往村东跑,偶尔引起一阵犬吠声。
到了离安夏家不远处,姐弟俩停下来了,安玉弯着腰,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姐,歇会!”
安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才多远你就废成这样?”
“就你这样,还想去找那三个小贱人麻烦呢?”
安玉不服气的回怼,“我又不是去找他们打架的,我是有智慧的人。”
说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在安冬面前炫耀似的晃了晃,“你瞧?咱们直接把她们的屋子点了不就好了吗?”
安冬神色晦暗不明,许久才开口,“要点你点,我可不敢干这事。”
安玉无所谓,“我点就我点,万一她们没烧死,有爷奶和爹娘护着我,我也不怕。”
“你就是个怂包,明明那么讨厌她们,却啥也不敢做,只敢躲在娘身后打她们巴掌。”
因为安夏家的围墙高,大人都翻不上去,别说是小孩了。
安冬和安玉看着院内的烛光,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她们此刻还没睡,一把火下去根本烧不死她们,还会被发现,不如先观察情况。
姐弟俩找了一棵高壮的树,十分灵巧的爬上去,却发现院内居然有两个男人的身影。
安冬似笑非笑,眼神阴险,“好啊,她们姐妹三人小小年纪居然养野男人。”
安玉拧着眉问,“野男人是啥?”
安冬心情大好的摆手,“你不用管了,咱们不用烧她们屋子了,我有个法子,能让这三个贱人身败名裂被沉塘。”Χiυmъ.cοΜ
安玉到底还小,看到他姐一脸自信的模样,听话的跟她回家了。
翌日一早。
安冬就将在安夏家看到野男人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和张氏还有钱老太说了。
张氏喜上眉梢,当即便操了家伙,兴致勃勃,“走,捉奸去!”
一边说,一边拉着安来福往门外走。
钱老太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抹算计,随即中气十足道,“站住!”
张氏开门的手一顿,撇过头满脸疑惑的问,“娘,为啥不趁着这么好的机会把她们三个小贱人按死?”
“若是咱们在她们院内搜出了野男人,她们就会被沉塘,那房子就全部归咱们了。”
这样房子来的光明正大,也不会有人戳他们脊梁骨。
最重要的是村长那个老东西,也不能再说啥。
钱氏老神在在,不为所动,“你看哪个偷男人的白天还敢把男人养在家里?”
张氏恍然大悟,拍着马屁道,“娘,还是您想的周到,那您的意思是?”
钱氏神色越发得意,“那几个贱蹄子尝了滋味,自然不会再轻易罢休,你就等着吧,有的是抓她们把柄的时候。”
“最好是等她们办乔迁宴的时候,在大家伙面前揭发出来。”
张氏眉心紧拧,似乎不太赞同,“娘,她们何时办乔迁宴一点风声都没有,万一错过了,那咱们可就亏大了。”
钱老太瞪了张氏一眼,“咱们葫芦村搬了新屋没有不办乔迁宴的,且一般都是进新屋后没多久就办。”
“你等不到也得等,她家围墙那么高,大门还包着铜皮,若是不给你开门,你有半点法子吗?”
“而且,安夏那个小蹄子惯会颠倒黑白,在人前扮可怜,咱们吃她的亏还少吗?”
“她有多少次把黑的说成白的了?还不长记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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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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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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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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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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