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仙的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而下,“你不是说是你亏欠了我,要用一生来弥补我吗?”
“我们分散了二十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再次相聚,为什么你只陪伴我这么短暂的光景,就要离我而去?”
“秋心,你听我说。”赵拓松开了洛水仙,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忍着剧烈的痛,“秋心,年少时,是我对不住你,没兑现昔日的诺言,让你离我而去。”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暮年将至的时候,还能找到你,与你化解心结,再次相守在一起。这些日子与你烹茶煮酒,乐善好施,过平凡百姓的生活,于我而言,便是人间极乐了。”
“这段光阴虽短,可我已经知足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秋心你还能陪在我的身边……”
洛水仙哀恸不已,你说过要陪我度过余生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你护住了我,可是你若不在了,便要让我往后孤独度日吗?”
“咳咳咳……”赵拓咳了几声,又从口中喷涌出了一大口鲜血。
洛水仙惊惧,“师兄,你怎么了?”
“我……”赵拓已经失尽了气力,用最后一丝气力启齿:“秋心,我是真的撑不住了,我要去了。我这一生,不算遗憾,虽然与你阔别了二十年,但是到最后,终不悔终于护住了人憔悴。”
“那个少年郎虽然没能与采茶的姑娘地久天长,但他为那个心爱的姑娘而死,他也知足了……”
赵拓呼出了最后一口气,便垂下来头,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再无生息。
洛水仙紧紧抱着他,她没有失声痛哭,也没有悲痛欲绝,只是默默的流着泪,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没了终不悔,哪里还有什么人憔悴,少年郎不在了,采茶姑娘的心,也死了。”
“师父,赵伯……”
“从岳,洛神医与赵伯在那里!”
“师父!”
只见杜从岳与夏侯穆清从远处奔了过来,此战刚了结,二人寻洛水仙与赵拓的身影不到,便找到了这里。见他们两个在此,二人便奔了过去。
见赵拓双眼紧闭,身上都是血迹,洛水仙亦受了伤,“师父,赵伯,你们怎么了?赵伯他……”
洛水仙摇摇头,黯淡的眼眸中含满了悲恸,声音淡淡道:“他已经去了。”
“去了?”杜从岳只觉着脑中猛然的震了一下,“师父,你说赵伯他已经……”
洛水仙悲怆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安然的笑意:“他是为了我而死的,他走的很安详,没有遗憾,也不算痛苦……”
见赵拓在此战中殉身,夏侯穆清亦觉着一阵心痛,但见洛水仙亦有伤在身,深知此刻不是难过的时候。
便抑制住了悲怆,上前一步,欲要将洛水仙扶起:“洛神医,您也受了伤,我们快离开这个地方,送您回去尽快医治吧。”
洛水仙轻轻推开了夏侯穆清:“我已经断了筋脉,就算是医治,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她又将目光移向杜从岳,眼眸中带着几许欣慰,“从岳,你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跟在师父身后的毛头小子了。”
“还记得那时候,师父教你读书念字,教你武功绝学,教你岐黄之术。这一晃啊,就已经是十几年了。”
“如今,你有一身武艺,足够独当一面了,看着你这样优秀,又实现了心中的理想抱负,师父也就放心了。”
杜从岳心中一惊,似乎明晓了洛水仙此言何意,“师父,您……”
洛水仙淡淡一笑,“你长大了,不需要师父了,没有了师父,你也可以做得很好。”
“以后,师父不能在你的身边指点你了,你要学会坚强。你记得,一定要实现守卫大懿家国的抱负,一定要坚持少年时的理想。”
“还有,阿清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你若是做到了,师父就能瞑目了。”
杜从岳不可置信的望着洛水仙“不,师父,从岳还没能好好孝敬你呢,你不能离开从岳……”
洛水仙眼中带着泪光,抚摸上了杜从岳的鬓发,“傻孩子,你只要坚定你的抱负,就是对师父最好的回报。”
她望向怀中没了气息的赵拓,他面容安详,仿佛就如沉睡了一般。
她嘴角含笑,眼中却落下一滴泪,滴在了他脸上。
“拓师兄是为了我而死,若是没有我,黄泉路上,他该是怎样孤单。我要陪着他,与他共赴阴曹地府,黄泉路上,我要陪他一起走。我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她说着抬起手,用全数的内力击向自己的胸口,瞬间,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
杜从岳与夏侯穆清俱是大惊失色。
“师父!”
“洛神医!”
洛水仙已奄奄一息,她将自己的头靠在了赵拓的肩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畅然,含着淡淡的笑:“从此以后,终不悔与人憔悴会永远的守护着彼此,少年郎与采茶姑娘,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她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紧紧的依偎着赵拓,没了气息。
这一刻,二人之间,再无别离。
孤山陵园,两座新坟前立着两块墓碑,一块上刻着“义士赵拓之墓”,另一块上刻着“其妻燕秋心”之墓。
洛水仙终归又恢复了年少欢好时的名字,二人生时没能同床共枕,死后成了夫妻,终于再无离分可言。
两座新坟前,众人正烧纸钱祭拜,在场数人,无一不面容肃穆,心情沉重。
杜从岳回想起年幼时与师父在一起的时光,仍然历历在目,这一切,竟好似一场梦一样。
自己出世时,便父母双亡,师父便如同生身父母一般,为他遮风挡雨,抚育他长大成人,教诲他文韬武略。
打自己记事时起,师父就一直在他的身边呵护着他,为他遮风挡雨,就犹如一道港湾一般。
师父独自一人,含辛茹苦的抚养他长大成人,哪怕从前的日子再艰难,再苦,她都没有疏于对自己的照顾。www.xiumb.com
她哪怕自己受苦,也不肯让他受苦,师父就这样一直任劳任怨,艰苦朴素的将他从幼年抚育到成年。
于杜从岳而言,师父便如同母亲一般,师父对他是恩重如山。
可是师父就这样走了,走得那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他还没来得及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她就已经去了。
师父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可她却再也不可能回来了,留给自己的,只有两座凄清孤寂的坟墓。
想到这里,他便心如刀绞,他轻轻的抚摸着石碑,暗暗落泪,“师父,赵伯,你们怎么就这样走了。”
“你们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可是你们没有享受到天伦之乐呢,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走了。师父,从岳还没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呢,您就这样走了,您怎么忍心舍下从岳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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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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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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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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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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