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了那么多,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吗?你若是早一点说,便能早一点放下心中这个大石头,我们之间也能少了些阻碍,大可不必等到现在了呀。”
薛温如莞尔一笑,假嗔了一声莫北崖:“可是我早一点告诉你,你就能接受吗。你现在知道了我是南蛮人郡主,还不是丢下我一个人就跑了。”
薛温如虽然是玩笑,但莫北崖却是分外的自责,他揽紧了薛温如的肩,“温如,对不起,是我的错。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不应该不信任你的。”
“不过今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定然会好好的爱你,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再有嫌隙了。”
薛温如心中生了一阵暖意,“好啦,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我都懂,你是鸾湘阁的弟子,接受不了我是南国人也是人之常情。”
“你肯不在乎我是南蛮人郡主的身份,还愿意爱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又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不过,温如。”莫北崖松开了薛温如,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的身世,杜兄也只是说你当初是随你母亲来到绍靖县的。”
“你从前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你能告诉我你从前的事吗?你是怎么到绍靖县的,你在南国朝做郡主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你的武功又是谁教给你的?”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回想起幼年时的往事,心底不禁生出了一阵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心痛之感:“我虽然是南国人,但是我娘是懿人,我也算是半个懿人了。”
“我本名叫作阿诺温如,薛氏是我娘的姓氏。我娘年轻的时候,本是绍靖县的一个普通的浣衣女。”
“在南国兵侵懿的时候,我娘被南国兵撸去了南国做奴婢。我父王是南国的王爷,在一次偶然的醉酒过后,临幸了我娘,因此我娘便怀上了我。”
“我父王知道我娘怀有身孕后,便给了我娘一个侍妾的名分。在南国人的眼里,懿人的身份是最低贱的。”
“我娘本是下人的身份,又是懿人,在我父王的一众妾室中,她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我娘生了我之后,我父王基本上就已经忘了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这么多年,他对我们母女一直不闻不问的。因为我们身份低贱,王府没有人把我们放在眼里,嫡母,姨娘,兄弟姐妹常常欺负我们,就连下人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虽然是郡主,可是却活得连下人都不如。我和我娘相依为命的过了十几年,在王府中,对我们好的人只有我二哥和虎叔了。”
“我二哥也是我父王的嫡长子,他心地善良,武艺也高强。别人欺负我们的时候,他会帮我们摆平,有着他的庇佑,我和我娘也能少受一些苦楚。”
“但是他时常跟着我父王出兵打仗,不可能一直庇护我和我娘的。我娘身子不好,我不能看着她再受欺负了,那一次我大着胆子,向二哥请求,让他教我武艺。”
“后来我和二哥学了武功,便成了王府中唯一会武功的女子,有武功在身,他们便不敢欺负我们了,我们的日子便好过了一些。”
“五年前的一天,正是大懿与北夷打得最激烈的时候,那时祸从天降,我父王和几个哥哥都战死了。父王死后,王府中便是嫡母做主,她做了主后便更加苛待我们。”
“我们只能吃馊饭,住地窖,我娘的身子不好,当时已经生了病,再这样下去,怕是受不起的。于是我便悄悄带了些钱,带着我娘连夜出逃,离开了南蛮国,回到了大懿。”
“颠簸了几日,终于回到了我娘的故乡绍靖县,我们原本是想在这里安居下来的。可是经过了这几天的颠簸,我娘已经病得更重了。”
“那一天我带我娘去积善堂就医,但是她已经病入膏肓,就连洛神医也无力回天,我娘苦了一辈子,就这样去了。”
“我在绍靖县也是举目无亲,洛神医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做侍女,我在积善堂一呆就是五年,直到现在。”
“在这里,虽然我是侍女的身份,可洛神医与杜公子却待我极好,从来没有当我是下人。你可能觉得我从一个郡主变成一个侍女,这两个身份是天壤之别。”xǐυmь.℃òm
“可是没有人知道,对我而言,在南蛮朝做郡主的十几年如同地狱一般,我一刻都不想回去。而在这绍靖县做侍女的这几年,于我而言,就是天堂。”
说到此处,薛温如触动了心事,已经泪眼婆娑。莫北崖一阵心疼,轻轻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温如,你从未说过曾经的事,我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你在南蛮朝做郡主的日子,竟然那么苦。”
话音刚落,便听得对面的树丛中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莫北崖警惕的回过头:“谁?”
薛温如亦是一惊:“有旁人吗?”
一瞬过后,没见得有人影,只听到了一阵风吹草动的声音,莫北崖自知是自己多疑了,“没事的,是风声。”
他复又握住薛温如的肩,眉眼间尽是真诚,“温如,你曾经受过那么多的苦,我却没能帮得到你。不过好在都过去了,就让那些不好的事情随风而散吧。”
“以后有了我,你就安心的跟在我身边吧,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苦的。”
薛温如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也相信你。过去的事,我也不会去想了,但是有些事,偏偏就像是老天跟我开的玩笑。”
“我虽然是南蛮人,但按理说,我应该恨南国人的。要不是南国人侵懿,惨无人道,把我娘强行掳走成了我爹的妾室,我娘就不会一生悲苦。”
“可我偏偏是南国人,我虽然怨,可又怎么敢恨。我最不想要的,就是让我幼年受了那么多苦的南蛮人郡主的身份,可我却因为这个身份,要被懿人恨。”
莫北崖心中痛了一下,看着薛温如泪眼婆娑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有些事往往就是这样无奈,懿人恨侵犯大懿的南蛮人,他们只知道你是南蛮人,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你因为这个身份受尽了苦楚。”
“不过没关系,他们不需要知道,只要我知道便好。日后,我会让你最最幸福的女子,再也不会让你受一分一毫从前的苦楚了。”
薛温如带着泪水的脸颊终于绽放了笑颜,亦抱紧了莫北崖,“若是从前受过的苦只为了今日遇见你,那从前再苦再难,我都觉得值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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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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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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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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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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