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一下子就急了,赶紧伸手拽被子去给他擦,手背已经红起来,饶是她平日里处事再冷静,也慌了,连忙拽着他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把他的手按在冷水里,刚转身就被人又拽住,“你去哪?”厉延卿皱着眉看她,
“我去楼下给你拿冰块,我不走,”
听到这个话,他才肯把手重新缩回来,
“等我两分钟,”她再把他的手按在水里,迅速开口,匆匆跑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拿着冰块往水里放,
刚刚下楼的时候已经打电话拜托师兄过来,她知道以厉延卿的脾气肯定不愿意去医院,华清刚把冰块倒在水里面,楼下门铃声就响起来,师兄家也住这个小区,离得近来的快,
华清不是一个习惯后悔的人,也从不质疑自己的决定,但她现在很后悔,并且十分质疑自己,如果不是昨晚她提出离婚,厉延卿怎会如此失态,如果不是自己今早非要推开那碗滚烫的粥,他的手背胳膊怎么烫成这样,她看着师兄给他处理伤口,只觉得心里难受,经过这几番折腾,厉延卿脸色不好看嘴唇也苍白着,她只觉得眼睛被刺痛了。
师兄虽然好奇厉延卿的手和胳膊怎么会烫成这样,但对上师妹华清的脸色也只能把所有疑惑暂且全部咽回肚子里。收拾药品时,对华清说:“这几天注意点,伤口需要及时换药,有什么事情再和我联系。”
华清点头,按了按眉心,眼下暂时走不掉了,事情的发展根本没照着她开始的预想,本来是准备回来递个离婚协议书的,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他伤成那样,她不想再惹他不高兴,也不舍得再和他起争执,
她要去书房整理资料,他怕她离开,每隔一小时就要悄悄开门看一次,确认她还在才会悄无声息的再离开。
华清其实听力很好,每一次她都听的清清楚楚,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这样对自己,她真的难受,后来觉得倦意袭来便窝在书房的沙发里休息了一会,没想到这一休息就是三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一低头,身上盖着厚毯子,之前开着换气的窗也早被人关起来,除了他,哪还能有旁人这般关心自己。
“醒了?”他在门口站着看她,嘴角有着浅淡的笑意。厉延卿走到沙发边坐下,慢慢靠近她,
他从昨晚的愤怒到现在的平静思考了很久,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她,也不能一直不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他总要做些什么的,很小的时候他就在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昨晚他面对华清和她说的那些话,他控制不了,他满脑子都想着如何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绝对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我昨晚被气得真想掐死你。”厉延卿眼眸仿佛结了冰,盯着她,
华清沉默看着他,轻声开口,“对不起,”
他趴在她的脸颊边,距离近了,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彼此交融,他的眼眸慢慢变得幽深,一副商量的耐心温柔语气:“清清,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有什么难处我陪你一起解决,你一遇到事情就想自己处理,我看着心疼,嗯?”尾音上扬带着致命的蛊惑力。
她鼻尖一酸,觉得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抿紧唇,平复呼吸后,看了一会天花板,才开口道:“你的妻子不一定非得是我。”
因为她的话,他皱了眉,唇角的笑意再也找不到。“只能是你,”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你说过,你我成为夫妻之后,相伴到白头不离不弃。”
“对,这话是我以前说的,但你不觉得太幼稚吗,理想主义,很不现实,所以我后悔了,”
“华清,你知道你这话多伤人吗?”
“知道,”她狠下心肠。走到这一步,她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恍惚中,想起下午接到饶祁的电话,若是华雷明被调查,华氏会面临崩盘的危机,一时间落井下石的人都会跳出来,被骂只是一方面,谣言才是可怕的,她可以无惧于心,但是如果牵连到了厉延卿怎么办,牵连到了厉家怎么办,她不能看着厉父一辈子清正廉洁到晚年了还因为儿媳妇家的事被人嘲笑,她不能让厉梓小小年纪在学校就没朋友愿意和他玩耍,她狠狠压抑着自己的疼,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无助和软弱。
厉延卿静静的看着她,轻声道:“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华清开口,声音冷:“你这样没意义。”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有意义”他伸手想抱抱她。
她伸手挡住,摆明了拒绝的态度。
他脸色沉下来,瞪着她。
她轻声:“离婚吧,厉延卿,不管对你还是对我都很好。”
“华清,你想清楚离婚对我怎么好了?老子怎么没发现对我好了。”
“……”
“离婚协议书我放这里了,你签好告诉我!!”
她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手机响起来,是一条短信,来自饶祁,内容很简短,华老被带走谈话了。华清看着他,转身往楼下走,却在转身的瞬间泪流满面。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走,我再也不会求你回来!!!”他也开始撂狠话,绝情话谁不会说,
直到门嘭的一声摔上,厉延卿才回过神来,她是真的下定主意了,是真的要走了,想迈步,结果腿一麻,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膝盖磕在茶几上,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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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以为得知华雷明被带走已经是变故了,却没想到更大的变故还在后面,回去的路上,她再次接到电话,这一次是陈叔的电话,“阿清,你父亲心梗发作陷入昏迷,现在在抢救,医生说情况很不好,如果术后醒不过来,就......”
华雷明倒下去,所有事情再也没个准确答案,她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一星半点亮光。
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早已设局,就想置华雷明于死地,以前公司那些老客户也没人愿意见她,从华雷明进抢救室到现在短短24小时,病危通知书下了两次,
华清身心俱疲,刚看完华暮从病房出来,就被人带走去了公安局问话。
负责审问调查的警察看着桌子对面的女人,她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语气平静,逻辑清晰,没有一丝漏洞,而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担下所有事情。
他和旁边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对视一眼后开口“据我们了解到的信息,你是不久之前才进入华氏分公司,在那之前你一直就职于律师事务所,”
她垂着眼睛,“什么时候进入华氏并不重要,不是吗?这件事,现在只需要有个人出来负责,而我愿意来当这个人,不管对你们还是对华氏,这都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好,下面问你第二个问题,你担任法务部负责人以来,有没有受贿?”
“没有。”
“但据大圩项目的主要责任人之一,也就是当时负责和你们公司进行协商的人所说,在前期项目竞标过程中,他是有给你送过东西的。”
“……没有,我不知道这回事。”华清完全没有听饶祁提过还有这件事,摆明已经有人开始落井下石,想趁着这机会对付华氏了。这种没有来由的罪她不能认,其实,她来之前心里早有不好的预感,但没想到想置华雷明于死地的人竟然这么多。
“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随时请您进行配合调查。请您近期都不要离开本市,还请配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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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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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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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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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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