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顺着声音找到源头的时候,一直以来困扰他的谜题终于有了准确的答案。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有着一张他分外熟悉的面容,因为这张脸才是属于“归墟”的真正的脸。
他越是靠近这个男人,他灵魂的颤栗就越是猛烈,仿佛他只要近一步再近一步,他们两个人就可以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赫然明白了一切,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另一半灵魂的主人,再说得直白一点,他们两个人合二为一的那一天就是真正的归墟复活的那一天。
离川一直认为有人复活了他,其实他不明白的是,从轮回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和青渊的命运也就随之改变了。混沌之子的陨落虽然是必然,但他们也受着四界轮回的制约,只是与其他人相比,他们的轮回显得特殊了一些。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就是如今的星耀,星耀的记忆比离川的更加不完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被分裂过的,他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离川的存在。
……
当离川听到星耀在人间扯起一杆大旗,正式以归墟的名号站在四界的对立面时,他异常的愤怒,因为他想要给“归墟”一个特别的出场方式,而不是像凡人一样,占山为王。
离川原本计划把星耀所有的势力都夺下来,这样他就有更大的胜算可以一举拿下天界,但是以现在的情况而言,稍微有一点困难。
而一直躲藏起来的天机终于在星耀红遍四界的时候,出现在了离川的身边。
“神君,老朽有一个方法,可以让神君的胜算最大,只是……若是失败了,也许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自从离川觉得天机还算有一点用处,就多少对天机和颜悦色了一些,他知道天机如果不是有一定把握的话,是不会说出来的。
“什么方法?”
“神君,你与星耀本出同源,如果……你吞噬掉他的灵魂,那么你的力量就完整了,到时四界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拦你。”
离川并没有马上回答天机的话,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个方法风险太大,“你怎么能确定,被吞噬掉的灵魂一定是他的?我要的是万无一失,我要的是一切都由我来主导,你能做到吗?”
天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出这个办法时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摆在眼前的只有这一条路,为了让离川赶紧下决心,他下了一记猛药
“神君,如果我告诉你,青渊也已经复生了,你会作出什么选择?”
离川猛然抬头,死盯着天机,“你再讲一遍,谁复生了?”
天机不慌不忙,把话又重复了一遍,“神君你没有听错,我说的就是青渊。我可以感觉的到他的灵魂已经苏醒,却看不清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想一定是当年他选择了殉世,才让我看不清楚他的现在。”
离川因为天机的隐瞒正要大发雷霆的时候,天机又讲了一句话,“神君,不是我要刻意隐瞒你,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猜想如果不是青渊刻意暴露的话,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已经站在我们的对面。”
离川不得不承认,天机的话有道理,青渊从来和他都谈不通,若是再拖下去,也许这一世他还是无法掌控四界。
“那好,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就算我不能完全掌控身体,至少要在和星耀的灵魂厮杀时,我能站在上峰。”
……
这几日归墟一直很安静,没有来打扰过月绾尘,她以为他的计划推迟了,谁知道晚上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归墟平日里总是一副微微笑的样子,和他做星耀时,有很大的不同,月绾尘以为他不过是装个样子,相处久了才发现现在的样子才是他真实的性格,也许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才如此掩饰情绪。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笑容没有了,连眉头也皱了起来。
“月姑娘,是否在你的眼里,我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月绾尘很奇怪,“上君何出此言?”
“我想过了很多方法,希望可以完成我心中那个完美的世界,可是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平衡完美与四界正常的运转,我不想要放弃。”
月绾尘当初听归墟说那一番话的时候,以为他只将规则摆在最前面,丝毫不会考虑四界的百姓到底需不需要这种被制造出来的完美。
“上君,我虽然不认同你的理念,但我无权干涉你的想法。可你现在既然问我了,那不如我便将心里话讲给上君听。
我其实能够想到你一心想用完美约束四界的原因,因为当四界彻底成型了之后,你发现那些你厌恶和唾弃的贪念嗔痴、罪恶、奸邪……都是你不希望看见的,你觉得用了十几万年的时间才分离的混沌,应该更纯粹更干净——可是上君,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自己正陷在一个'妄'字当中吗?
就算这天地间有诸多罪恶,可是当初四界遵循的规则一直都没有变过。天界的人犯了错有天帝来惩罚,冥界的人犯了错有冥帝来惩罚……就算是一界之帝犯了错也有静己山来细数他的罪过。
上君你没有发现吗?这就是你要的完美,万物皆有定数,谁都跳不出这个规则。”
归墟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醒来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都是他当年失败的场景,他不想要再一次接受失败的结果,于是他强行改变自己了做法,他用鲜血和恶念为自己铺了一条通往成功的道路,可这根本就是违背了他当初的想法。他想要完美,最后却亲手毁了自己眼中的完美。
“月姑娘,果然你看得比我清楚,也许是因为我身在局中太多年了吧。”
临走的时候,归墟还告诉了月绾尘一件事,“月姑娘,我刚刚醒来时为了强行提高自己的修为,进过一次溪临川,我看到了一个小女孩为了救自己心爱的坐骑,奋力一搏,舍生忘死。”
月绾尘愣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归墟口中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自己,原来他们很早以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
青涯赶去帮月绾尘的时候,正好看到月绾尘无奈地走入了废墟之地,当他见到君隐就站在桑晴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任由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他控住不住地在心里埋怨君隐。可这个念头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也清醒了过来,这始终都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他没有资格去指手画脚,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小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就算他心有不甘,至少也要让月绾尘过得快乐一点。
青涯在废墟之地附近停留了几天,本来想找一个机会见月绾尘一面,未成想归墟将自己的地盘围得如同一个铁桶一般,他想要一点痕迹不留地就进去实在太难,所以他就先回了冥界。那之后,他本想和几位鬼王商量一下对付归墟的方法,一个重磅消息就传到了冥界——天界沦陷。
青涯揪着来传信的天兵的领子,眼睛都绿了,“你再说一遍,天界怎么了?”
天兵满身都是血,颤抖着扑通一声跪在了青涯的面前,“帝君,天界沦陷了,离川神君把陛下当作了人质,四成以上的天兵在事变之前就被调离了,现在根本来不及了,剩下的天兵……他们几乎都倒戈在离川一方,只要有人说个不字,就会被立刻杀掉!我是靠着六十多个兄弟牺牲了自己一条命,生生从血路里逃出来的,帝君……救救天界吧。”
离川反面这个消息可比归墟复生这个消息还要令人震惊,毕竟在天界,没有哪一个神官的存在感能比离川更低了,青涯也是见过他的,平淡如水的一个人如何能翻得起这么大的风浪?
这传信的天兵一看也是受了伤的,几句话说完之后,突然口吐鲜血,青涯连忙叫人赶紧给小天兵治疗,好不容易带出了信,如此有功之人一定要好好活着。
青涯特意安排了一队人马前去再探消息,他倒也不是质疑小天兵的话,只是他是个谨慎之人,做事一直很周全。
这队鬼使大概去了半天左右就回来了,只是出发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都挂了彩。
“陛下,天界的麻烦比我们想象得更大。”
离川和天机谈过以后,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他原想着安排得再稳妥一些,只是半道杀出个星耀,让他不得不提前做准备,再加上灵魂融合之事应尽快不能再拖了,所以他果断选择了出手。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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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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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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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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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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