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柳怔了一下,抬起的脚还是放了下来。
把这一切全部都看在眼里的简绣,终于彻底死了心,她把手里的匕首握得更紧了。
尽管金姑娘阻拦了孟江柳的脚步,但是他还是出了声,他见不得这么多人都把简绣当做一个无知无畏的傻子,也害怕她这么继续闹下去他父亲会先出手伤害她。
“绣儿,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千万不要伤到自己,把匕首放下来好吗?”
简绣垂下的眼睫又闪了一下,最后一次把目光投射在孟江柳的身上,她因为过度痛哭而抖动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看她这个样子,孟江柳以为她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没想到她再一开口又是重击——
“孟江柳,我已经不恨你了,却也不能原谅你,至少我不能替望儿原谅你……孟,江,柳,我们下辈子不要再见了,真的不要再见了……”
只见简绣手中的匕首带起一道寒光,再一看,那匕首已经正正好好地插进她的心口。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情境惊呆了,好好的一场婚礼怎的就见了血?孟江柳推开身边的人飞扑过去,简绣却也只剩下半口气,他把她搂得紧紧的,泪水满面,想要把匕首拔出来又害怕她血溅三尺,此时此刻他无计于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简绣安静地合上了双眼,搭在孟江柳小臂上的手无力地垂下。
“绣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无论孟江柳怎么叫她,她都不会回应了,简绣是真的彻底的去了。可是对于孟江柳而言,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只听得他哀嚎一声,放声大哭,“绣儿……对不起……绣儿……”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还有几个人趁乱离开了现场,更可笑的是,婚礼的主角之一金姑娘竟然还走到孟江柳的身边说了几句话,“她要死你就让她死,好日子不过偏要给自己找罪受,我看你们孟家怎么给我爹交代……”
大厅的人很快都散尽了,只有孟江柳抱着简绣的尸体,呆坐在地上,不再哭泣了却也没有了表情。
满堂的红色不知怎么的,看着竟有些慎得慌,本来代表着喜庆的颜色分明和简绣心口的血迹一样,又冷又冰,透着一股子凄凉。
夜深了,风也大,一下子就吹灭了仅剩下的两支红烛其中的一支,本来就不甚亮堂的大厅更是阴暗,然而孟江柳盯着这仅剩的烛光看了许久,他的瞳孔中甚至还倒映着森森火光的影子。
“绣儿,他们欠你的,都要还回来……我不会让你寂世孤独,我不会放过他们……”
……
就在人们以为孟家这场婚礼的闹剧终于结束了的时候,真正的悲剧才刚刚开始。
因为简绣的死,孟家和金家的婚事再一次告吹,然而简绣母子死都死了,孟老爷也不能再怎么样,只好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孟江柳身上。可惜经过这一次,孟江柳再不是受人摆布的傀儡,他当着众人的面发了一通脾气,把能砸的值钱的东西都砸了一遍,气得孟老爷就要上去抽他,可是还没等孟老爷下手,就被他治住了——他狠狠把住了孟老爷的手腕,甚至都能听到骨节相错的声音,一个正值青壮的小伙子力气是很大的,孟老爷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想要再多骂他几句出气,可是看到他凶狠的眼神,孟老爷又把话憋回去了,把手揪回来时也没敢再多看他几眼,嘴里骂骂咧咧的甩着袖子离开了。
孟江柳把简绣的遗体放在了冰窖里面,他其实很想把他们的孩子也带回来,怎奈孟老爷动手太快,孩子已不知去向。孟江柳认真地捋了捋简绣的衣衫,还为她整了整头发,看见她脸上泪痕犹在,又拿出帕子把脸擦干净……一步一步格外认真,就好像她还活着一样。
“绣儿,再等一等,我很快就可以为你报仇了。”
简绣去世一个月之后,孟老爷看孟江柳不再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于是旧事重提,原因无外乎金姑娘对于孟江柳的坚持,还有孟老爷自己对于权势的极度渴望。孟老爷把话说出口的时候,本以为孟江柳会再一次发疯,摔东西,没想到他竟然平静地答应了,孟老爷以为他终于想通了,高高兴兴地出门去找金老爷商量婚事了。
看到孟老爷出了门,孟江柳刻意把自己身边所有的下人都支走了,一个人去了他母亲的房间。他母亲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就像老了二十岁,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已斑白。为着孟江柳,她与孟老爷争执过数次,最后二人分房而眠。关上门之后,她就再没有出来过,就像是亲手给自己建了一个牢房。
孟江柳推门而入,只觉得屋内灯火暗淡,生气难存,他的母亲就跪在佛龛前,正在一刻不停地念经。
“母亲……”
听到孟江柳的声音,她佝偻的背影好像挺拔了一些,转身望向他的那双眼,依然是慈爱无限。
“来,江儿,坐到娘身边来。”
两个人坐在一起,谁都没有开口讲话,但是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份血缘任谁都割舍不断。临走时,孟江柳才说了几句,“母亲,儿子盼望您长命百岁,一世无忧……儿子,对不起您……”
“江儿……”
从那一次后,孟江柳再没有进过那间屋子,直到他玩笑般的婚礼再次举行。在去前厅之前,他带着一壶酒去找了他母亲,为了和孟老爷抗争,她拒死不出席婚宴,但是儿子敬的酒还是要喝下,没想到喝了两杯之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孟江柳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榻上,还给她盖好了被子,生怕她着凉,“母亲,若有来生,我还要做您的儿子,孝敬您终老,只是这一世万万不能苛求了……”
世人多忘事,一个多月以前的那场惨剧好像没发生一样,众人仍旧是嘻嘻哈哈,玩玩闹闹。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事端发生,孟江柳和金姑娘终于三拜完成,正式成了众人眼中的夫妻,而金姑娘也改了称呼应该叫做少夫人金氏。
本来合卺酒应该是孟江柳招待完客人再与金氏饮,可是他告诉金氏,等招待完客人,他怕是就迷迷糊糊了,根本没有意识再完成这一步,金氏早就欢喜得脑子都空了,自然什么都顺着夫君,于是他们提前饮下了合卺酒。
回到前厅后,孟江柳来者不拒,几乎是喝了满场,宾客们东倒西歪摊成一团,就连一向不饮酒的金老爷也歪坐在上席失了力气。见所有人都失去了控制,原本众人眼中饮得最多的孟江柳突然直起了身来,把大门关上了。
再一回头,孟江柳哪有醉酒的样子,他真是清醒得不能更清醒了。只见他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柄长剑来,开始围在众人周边走。
“我同绣儿也是拜过天地的,在我心里,我只认她是我孟江柳唯一的妻子。我甚至梦想着我老了以后,我的孩子会把我和她葬在一起。生不能同衾死当同穴,这真的是再完满不过了。可是你们!尤其是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一次次地逼我,一次次地让绣儿受到伤害,甚至让她自刎在人前……你们知道我有多恨吗?我恨不得拆了你们的骨喝了你们的血,让你们也和我一样痛苦!”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孟江柳吓到,他这哪里还是个正常人,分明就是个恶魔!有人挣扎着想要起身逃跑,有人支着脖子想要喊救命,金老爷和孟老爷两个人更是缩成一团想要相互取暖,好像这样就可以减少一点恐惧!
看着他们的丑态,孟江柳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哈……你们还想要离开?当这酒是喜酒?你们真的以为今天还能活着出去?这酒是给你们的送——葬——酒!哈哈哈哈……”m.χIùmЬ.CǒM
孟江柳把剑身一转,月光照在上面,无尽的寒意瞬间蔓延。他看都没有看,就直接把剑捅进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身体里,这一剑出招之狠,那人闷哼一声就没了气息。
接下来,自是一番惨象再不多表。在孟江柳的屠戮下,孟府庭院已是尸山血海,那血腥味浓重得简直都要让人窒息!可能是因为重复一个动作太多次,他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可他连休息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拖着剑就朝庭院最后的两个目标走去。
“都死了吗?不对!你们两个还活着,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把你们忘了?嘿嘿嘿,那是不可能的!”
孟老爷和金老爷早就已经被吓傻了,可是孟江柳仍是像猫戏老鼠一般,耍着他们玩,硬是把他们留到了最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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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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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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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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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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