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村口。
“孟先生,早上好啊!”徐安安元气满满的打招呼。
她没想到会在进城的路上遇见孟子矜。
孟子矜是村里的私塾先生,三年前来的,平时都很受到村里的人的尊敬,谁遇见他都会和他打招呼,
“徐小姐,早,你这是进城去?”
孟子矜的目光落在徐安安脸上,徐安安不自觉的摸了摸脸,她脸上有什么吗?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孟子矜的目光又收了回去,转向别处,仿佛他刚才那眼没有其他意思。
“嗯嗯,对啊进城,孟先生这是也要进城?”徐安安见他不时看向平时张大爷牛车来得方向。
“正好我进城,孟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坐我的马车的。”
徐安安对孟子矜的印象也一直很不错,她很乐意捎上他一段。
拉了拉手中包裹,孟子矜抿了一下唇,脸上有几丝犹豫。
“先生,张大爷今天有事不进城了。”远远跑来帮孟子矜去打探张大爷为何还没来的学生跑着过来。
一听这话,徐安安笑了,打趣道:“孟先生不用担心,我的马车也跑得挺快的。”
孟子矜莞尔一笑,“哪里是嫌弃徐小姐马车跑得慢,徐小姐还未出阁,我也是个未娶之人,怕给小姐带来非议罢了。”
他有些局促,“只是我今天有急事,必须进城。”
“先生,行的正,坐得端,我相信先生的人品,况且带您进城对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他人的议论我不在乎。”
徐安安很是坚定的说道,这些年要是她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她根本不用干活了,每天光气就气饱了。
“如此,那就麻烦徐小姐了。”孟子矜客气的说道。
他人上了马车,却没进马车里面,坐在了马车的外缘。
马车才行不远,徐安安听到传来他阵阵咳嗽声,他还努力压低,怕打扰到她的样子。
“孟先生,你进来坐没事的。”徐安安掀开帘子,“还有车夫,我们把帘子打开,不碍事的。”
“咳咳咳……”孟子矜平时的笑容完全维持不住,咳得停不下来,“那就谢谢徐小姐了。”
他放弃了坚持。
他刚一进马车,便显得车厢有点小了,男人的气味吞噬了属于女孩的淡淡的香气。
徐安安抽动着鼻子,她怎么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的目光最终挺在孟子矜身上,“孟先生,你是不是受伤了?”
孟子矜的目光一下子敏锐起来,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你怎么知道的?”
“我闻到的,长时间做菜,我的味觉比较灵敏,刚才你进来我突然闻到了血腥味。”
对于这个温文尔雅的孟先生,徐安安并没有半分怀疑。
孟子矜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好看的脸上带了些红润,有点尴尬的说道:“说来也可笑,读书人都是四体不勤的,我早上想要亲自动手去割草喂兔子,却不小心一镰刀割到手上。”
“正常,哪怕是干活惯了的人,不小心也会受伤。”
她对他的说辞没有半分怀疑,割草受伤很正常。
孟子矜见她一脸自然的说正常,又怕她再多想,索性直接拉起衣服。
“割到这里了,伤口还挺深,村里没大夫,我想去城里看看。”
徐安安惊讶的捂住嘴巴,这伤口也太深了,白肉翻起来,血红色的口子张着像要吞噬人一样,她想想都觉得疼。
而且还一点没包扎,看得人触目惊心。
不过想来也是,孟先生他基本都是一个人生活,右手受伤了,更加不方便。
“孟先生,你把手放这一下。”
徐安安掏出平时准备好的急救箱,她按照自己平时的需要准备很多药品。
“我帮你包扎一下,再暴露在空气中,这伤口要感染化脓的,早上割上你的镰刀生锈没有?”
啊,孟子矜压根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问题,他的手根本不是镰刀割上的,要怎么回答她呢?
他一时间没了动作,徐安安却误会他在意男女之别,便一把抓过他的手。
“孟先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常接触是可真,我先用酒给你消毒一下。”
她将平时提纯出来的酒撒在孟子矜胳膊上,嘶,他好看的脸有点变形。
饶是如此,他脸上也没出现半分生气,而是一脸奇怪,“徐小姐,你这是作甚?为何用酒浇伤口,还要问我镰刀锈不锈?”
“因为生锈的话可能会破伤风,酒的话可以消毒。”徐安安把东西放好,拿出绷带,边绑边回答。
孟子矜愣愣的盯着她的青丝,胳膊上不时传来她触到他的麻酥之意。
她怎会懂得如此之多?她的看法好像一直和这个世界不一样。
他自认为对她也算是了解,可此刻他却发现他是完全不懂的。
“好了。”徐安安打量着她系完的蝴蝶结,不错,手艺又有了进步。“孟先生,你到城里再找大夫给你看看,我的先凑合一下。”
“无妨,已经不是凑合了,很好了。”孟子矜摸了一下绷带,“徐小姐,谢谢你。”
“不用这样客气。”徐安安笑眯眯的说道,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了他作为先生在村里做了那么多贡献,她帮一下他也是应该的。
被她清澈水灵的眼睛看着,孟子矜有几分狼狈,他不像她想的那样……
马车里安静下来,只有马车轱辘凌凌的声音。
好半晌,孟子矜才抬头看向徐安安,她并没有看他,只是看着马车外。
她似乎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嘴角的微微上扬,双手拖住下巴,撑在马车的窗口上,眼睛也随之灵动的转着。
孟子矜想要克制住自己不看徐安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她的笑吸引过去。
他放弃了挣扎,静静地打量着徐安安。
此时的徐安安察觉他的目光,很是尴尬,她刚才也就是好心,但两个人平时完全没多大交集,这忽然之间这样坐在一起还是很尴尬。
她只能假装看着窗外,不行,不能这样,她得给先生留个好印象,以后大哥的孩子上学也方便嘛。
抱着这样的的想法,徐安安扭头看向孟子矜,“孟先生,你说我们在马车上,是我们动还是外面的树木在动?”
“自然是马车在动。”孟子矜愣了一下,还是接上她的话。
“非也,先生,如果把马车和我们看成一个整体,我们都没动,那动的自然就是外面树木了。”徐安安开口说道。
不知道文化人喜不喜欢这样的话题?
孟子矜表情一怔,是啊,常人都只会以为是马车在动,他也不例外,可这徐安安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看向徐安安的目光热切了一点。“徐小姐的想法和常人不一样,很是独特,我想了一下确实如此……”
有了话题,车里的气氛倒也说不上尴尬了。
这就到了城里。
“孟先生,你要去哪里,我先送你过去,再回店里去。”徐安安看一眼热闹得不行的街道,
孟子矜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已经很麻烦徐小姐了,不用这样客气的,不过就几步路,我自行前去便是。”
听了一路的徐小姐,徐安安早受不了,“孟先生,不必叫我徐小姐,叫我徐安安就好,你这样说了,我也不挽留你,到时候要回去没车的话,你到甜蜜蜜店里找我。”
“多谢徐小……安安。”孟子矜含笑说道,他又和车夫说声谢谢才离开。
徐安安早呀诺克,文人规矩多,但她还挺喜欢这种人的。Χiυmъ.cοΜ
懂感恩,能记住你的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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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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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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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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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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