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走了,这个家,现在的杨帆,是唯一的顶梁柱。
他知道,穆云萝是不忍心离开,一旦她离开了,那么对于老两口来说,天就会塌下来的。
所以这几年,尽管父母让嫂子赶紧嫁人,但是她却始终都不肯,因为她是要给父母养老送终的。
哪怕那么多风言风语,穆云萝也不在乎,这样的女人,让杨帆钦佩。
他又怎么忍心伤害嫂子呢?但是杨帆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把大嫂的嫁妆钱给骗了出来。
杨帆带着两兄弟一块下了馆子,要了三个菜,麻辣豆腐两块钱,锅包肉八块钱,溜肥肠八块,还喝了十来瓶啤酒,一共花了三十来块钱,不过这可是普通家庭一周的伙食费了。
张猛跟孟先策都是吃的酒足饭饱,满脸的兴奋。
“帆哥,你这是捡到钱了嘛?太够意思了,嗝儿——”
张猛打了个酒嗝儿,脸上红扑扑的。
这年代小康还没几家,能一顿吃上两个硬菜的家庭可没几个,喝酒谁敢五七瓶这么喝呀?啥家庭呀!
孟先策也是吃的满嘴流油,最后一瓶啤酒一饮而尽,满脸的享受。
“就是帆哥,咱们可得好几个月没吃的这么爽了,嘎嘎。”
孟先策连连点头,他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大鱼大肉吃的太香了。
“跟着帆哥走,以后顿顿有肉吃。”
杨帆拍着胸脯说道。
“真的假的?以后天天能吃肉嘛?帆哥!”
张猛瞪眼睛说道,心中火热。
“那是自然了,不过你们得帮我一个忙,以后天天吃肉,绝对不在话下。”
杨帆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
“啥事儿,你就说吧帆哥,咱们兄弟没说的。”
吃人嘴短,张猛咧嘴笑道,人高马大的,但是却十分憨厚。
张猛的父亲以前是供销社的,93年供销社解体之后,没钱给工人开工资,据说张猛的父亲就拿了许多供销社的布,杨帆就是想要供销社的布。
“我听说你爸前几年在供销社拿了不少的布,我想要买点。”
杨帆道。
“你要那玩意干啥?帆哥,那玩意我家里好几十匹呢,我听我妈说,卖给邻居都是一块钱一米,都是那种硬纱布,也不值钱,听说很多最开始抢的,都是烫绒布,还有百褶布。就我爸,跟傻一样,抢了一堆硬纱布,当蚊帐人家都嫌捂得慌。”
张猛一脸郁闷。
“对,要的就是那种硬纱布,只要红色的。你家能有多少?”
杨帆道。
“一匹好像是八十八米,应该有六匹。对,是六匹,别的颜色还有很多,不要嘛?帆哥。”
杨帆眉头一皱,不够!
一米大概能做七十个小红旗,除去折损,一匹八十八米大概能做六千,保守估计三万五左右,辽河县有三十多万人,这绝对是一次空前的热潮,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杨帆的目标是要做二十万小红旗。
至少还差几十匹左右,而且现在他的钱也不够呀,这少说也得几千块。
“不要,只要红色的。”
“这样,你先把这些红布给我搞出来,这是一百块钱,就当是定钱,剩下的一分不少,等下个月初,按照一块钱一米的价格给你结算,你去跟你爸说吧。”
杨帆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桌子上,顿时间张猛两眼发直,他哪见过这么多钱呀,他妈每个月给他二十块钱零花,他都乐的心花怒放,一百块钱的老头票,这也太诱人了!
一旁的孟先策也愣住了,帆哥这绝对是发财了。
“行!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张猛赶紧收起老头票,满脸激动。
“我告诉你,这钱可是给你爸布匹的定钱,你小子可别从中扣下了,让我知道弄死你。”
杨帆瞪着张猛说道。
“你就放心吧帆哥。”
“帆哥,你要这么多红布干啥呀?我家好像也有一匹。”
孟先策问道。
“当然有用了,不过一匹远远不够。”
杨帆不禁头疼。
“那你打算要多少?那匹布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二舅给我家送的,他是染布厂的经理。这几年国营工厂效益大不如前了,供销社解体之后,他们好像库存非常多,都卖不出去了,你要想买,我给你找找我二舅,有我在,价格肯定好说。”
孟先策道。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杨帆嘴角的笑容不禁微微勾起。xǐυmь.℃òm
不过杨帆也有些郁闷,国营工厂那帮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虽然这些年改革开放之后,国营工厂已经夭折了大半,逐渐退幕,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欣欣向荣,但是他们可是只认钱不认人的。
不管了,先把人找出来再说吧,这个时候只能用骗了,先把布匹骗到手再说。
“找你舅舅,晚上去大前门宾馆吃饭。”
杨帆说道。
“什么?”
孟先策愣住了,大前门宾馆,可是整个辽河县最好的宾馆了,在那里吃上一顿饭,没有两百块,你还想出来?
张猛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帆。
“瞪什么眼,到时候你给我多说点好话,我现在手里的钱有限,得先赊着,到时候我跟你二舅谈就是了。”
杨帆掏出三百块钱,拍在了桌子上,吓得张猛跟孟先策都是一哆嗦。
“是不是以为我请不起呢?”
“没没没。”
孟先策连忙说道,不管事情成不成,今晚去大前门宾馆吃饭,那可牛逼了,足够他炫耀一阵子了。
去大前门吃饭的人,哪个不是大老板呀?在那里吃上一顿饭,都快顶得上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了。
“那还不赶紧去找你二舅。”
杨帆笑骂道。
孟先策跟张猛走后,杨帆去了一趟百货大楼,买了一套西装,一个皮包,花掉了他四十多块钱,买了两盒中华,花掉了七十六块,三十八一盒,在这个年代,抽这种烟的,绝对是真正的大老板,毕竟一天一盒的量,一个月可能抽掉一两千,就算是一般小领导都抽不起。
现在兜里就剩两百多了,这钱可真不禁花呀,但愿今晚不要没钱付账。
要谈合作,肯定要把行头弄得像样一点,杨帆又去做了个头发,看起来十分的精神,这年头如果不是大领导,一般没人会穿的这么正式。
晚上六点多,大前门宾馆之前,灯红酒绿,作为辽河县的地标性建筑,更是最让人纸醉金迷的地方,上一世的时候,杨帆可是这种地方的常客。
“阿策,你这是什么朋友,这么大排场?竟然叫我来这里吃饭。”
王大川眉头紧皱,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吃饭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来的,孟先策这小子能有什么朋友?他一个刚高中毕业连工作都找不到的混小子。
自己的姐夫,也就是工薪家庭,就连他一个月六百八十块的工资,也舍不得来这种地方吃饭呀。
大前门宾馆,他也只跟厂里领导来过一次而已,那是接待市里来的贵宾。
“到了你就知道了二舅,我可答应了我朋友的,你怎么也得给我这个面子呀。”
孟先策笑道。
进了大前门宾馆,孟先策左看看右看看,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周围的装修实在是太豪华了,就连服务员都跟仙女一样,长得非常好看。
“王经理,你好,我是阿策的朋友,今天冒昧的请你来,有失远迎,多多包涵。”
杨帆笑着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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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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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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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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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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