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y被误伤后,出于自责和礼貌,他一大早就去了医院。
andy正倚在病床上安静的看书,早晨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打在他的脸上,为他笼上一个毛茸茸的光圈。尽管走廊上脚步声、推车声、讲话声不绝于耳,与他却仿佛完全不相干。
ryan站在门外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诗:遗世而独立。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明明离他只有一扇门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整条银河。
动心在哪个时刻,他不确定,可却清楚的知道,哪怕是多年以后,自己也会一帧不差的记起这个场景。
一开始觉察自己爱上andy时,他下意识竟是想要逃避。
在andy面前,他总是无止尽的自卑,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浅薄,如此粗鄙,如此庸俗,为什么要有不堪的过去,以至于无法理直气壮的去表白,去大声说出爱意来。
可越是躲,心魔就越盛,andy也许是发现了什么,对他越发客气。
这种疏离让他好气。
你发疯一般的爱着一个人,他却对你只是恭敬,看似亲切事无巨细的为你做一切,却早已在你和他之间划好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从前,他喜欢过无数人,“love”是最不屑说的,都是成年人,何必要为身体上的那点愉悦来加持上如此沉重的借口?
可遇见andy后,他才痛苦的发现,自己根本就不配再说这个词。
所以,那天在酒吧,他是存心想醉,想短暂逃离这个枷锁,谁知,顾湛言却叫了andy来接他。
他心绪繁杂的坐在副驾驶,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怕酒气太重让andy不适。
可andy只是专心的开着车,偶尔问下他有没有不舒服,也只是出于礼貌,半分主观感情都没有。
终于,在下车时,andy来扶他,又叫他“mr.martin”,他按捺不住怒气,冷冷的说:“请叫我ryan,谢谢。”
andy一怔,转而说了声“好的”,便要搀着他走。
ryan重重甩开他,踉踉跄跄向酒店走去。见他还跟着,就又指着他,问他算什么,让他滚。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andy没有理会他的恶劣态度,平静的按下电梯。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站立不稳,只得倚靠在电梯壁上。
andy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数字向上升,直到电梯门打开,便去扶他。
他气闷的想要自己走,却在酒精作用下,全身瘫软使不上力气,只得任他搀着向房间走去。
进到房间后,andy为他倒了杯温水让他喝,又用棉柔巾帮他擦了把脸,才起身要离去。
ryan再也忍不住,伸手勾住他脖子,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吻上了他。
andy脊背一僵,迅速推开他。
“哈,都说了让你别跟着。”他苦笑,“我忍得多辛苦,你知不知道?”琇書網
andy理了理衣领,说了句“你醉了”便逃也似离开。
他颓丧的仰面躺下,觉得自己可真是糟糕透了。
而就从那晚起,他再也没和andy近距离接触过,偶尔在公司碰到,也只是淡淡的点头示意,他甚至没有机会去讲出“对不起”来。
自从知道了ryan的秘密,夏蓁就沉浸在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矛盾挣扎中。
坦白说,她是了解ryan的,所谓渣的明明白白就是他,只在自己圈子鬼混,从不祸害良家少男。而andy,大概就是那个电光火石的意外。
可怎么办,理智告诉她,这对cp大概率要badending,情感上却不自觉倾向了ryan,那句三观不正的话怎么说来着,“他只是个寂寞的坏孩子”。
她惆怅的盯着腾腾冒着热气的砂锅,只觉得自己已经在逐渐变成曾经最讨厌的人了。
顾湛言正准备下班,办公室的门却猝不及防被人重重撞开。
他不悦的刚要去吼andy,夏茉早已冲了进来,而andy正一脸为难的跟在后面。
顾湛言挥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后冷冷的问夏茉过来做什么。
她自得的在他面前坐下,娇声说:“我来看看你啊,仔细算算,我们也是好久不见了。”
他盛气凌人的扫了她一眼:“你的小动作,我却是常看到。”
她轻笑:“所以,你也是在关注我么。”
顾湛言不耐的抬手看表,然后说:“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可以讲废话。”
夏茉强忍住恨意,依旧笑得甜腻。
“其实呢,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合作的事,可你总是太忙,我就只好自己过来了。”
他冷笑:“什么时候,你也有资格和我谈合作了。”
她没有发作,还是保持着柔柔弱弱的声调:“就说你不要着急嘛,湛言哥。”
他侧过脸,直直的看向她:“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你对夏蓁做过的事,我一笔一笔记得清楚。”
“夏蓁?”她像是听到了笑话,“事到如今,你还没认清她么?从前是你利用她,现在她可是在算计你——”
“说完没?说完就滚。”顾湛言厉声打断她,眼底漫起的寒意让她一颤。
可她仍旧不肯放弃:“夏蓁给你多少,我都可以加10%,只要你收手。”
他毫不迟疑的起身:“随便你,我要回家喝汤了。”
说着,他就径直向外走。
夏茉恨恨的叫住他:“你该不会还以为她爱你吧?”
他果然停住脚步,语气生硬的说:“你是自己走,还是被我拖出去?”
她哑然失笑,满是嘲讽的从包里拿出个文件袋来扔给他:“自己看吧,说真的,我还挺可怜你的。不过如果你想好了,还是可以来找我,10%不会变。再见!”
说完,她便扭着腰肢款款离去,高跟鞋在地板上踩过,发出刺耳的声响,而他,看着文件袋中的内容,身体逐渐僵滞。
夏蓁在厨房里耗了将近一个下午,只为按周阿姨的远程指点,煲一钵花旗参响螺片竹丝鸡汤。
顾湛言最近极其忙,以至于睡眠时间被压缩的不能再短,而花旗参益气生津,最适合睡眠不足的人。他不爱泡水喝,就只好找周阿姨要了配方,煲汤给他。
闻着氤氲在空气里的鲜香味道,让她不禁有些感慨,想说怪不得人总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就比如顾湛言这个傲娇鬼,最近回家吃饭的次数明显增多。
而“洗手作羹汤”,寥寥数字却透着小女儿的温柔,真真是甜到了骨子里。
她正想的天马行空,听到玄关处门响的声音,知道顾湛言回来了。
“今天很早呀。”她从厨房探出头来和他打招呼。
他面有倦色,应了声:“把一些行程推到明天了。”
她深以为然:“就是,工作哪里做得完,该偷懒就偷个懒。”然后欢快的叫他洗手坐下等吃饭。
他没有动,迟疑了两秒才说:“我有些口腔溃疡,你的维c呢,我吃一片。”
她一边盛汤一边说:“就在我床头柜的抽屉里,那个大瓶的——”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什么,慌忙放下碗冲进房间。
可已然迟了。
顾湛言怔怔的看着掌心里的药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的眼圈竟隐隐泛了红。
“你看我,都忘了,这一瓶过期了,我来拿新的,这个丢掉吧——”她手忙脚乱想去把药瓶抢过来,他却攥的更紧。
“为什么?”他艰涩的开口,不觉声音已是沙哑。
她知道瞒不住了,想去抱他,却被他生硬的撇开。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可以解释——”
他的眼睛已经烧得血红,眼底也闪着水光,听她说要解释,不由惨笑:“解释什么?告诉我这不是避孕药,还是你从没吃过?”
她的眼泪直直砸了下来:“我现在不能怀孕……”
“如果说,过去的事你还恨我,大可以和我说,我会做好措施,甚至……会忍住不去碰你。可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她死命摇头,眼泪止也止不住:“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我以为只要时间够久,你总会原谅我。在这之前我为你找了一万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你偷偷联系股东要卖掉股份不是为了套现离开,直到我亲眼看到这瓶药,才知道蠢的一直都是我自己。”这些话也许是耗尽了力气,他的语气是说不出的颓丧和受伤,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骄傲。
夏蓁的眼泪更加汹涌:“我那时候是想离开,可后来──”
他疲惫的挥手,示意她不要再说:“是我自作自受,你怎样对我都是我活该。我说过会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交给你,所以,什么样的结果都要承受。”
说着,他把药瓶盖子仔细拧好,放回到她的手上。
“以后不用吃了,药对身体总归是不好的。”
接着,他便起身向外走去,经过她身边的那一瞬,隐忍许久的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夏蓁看着他决绝的身影,脑海中不断盘旋的,只有“死生不复再见”这个念头,她突然惶恐的像是坠入了万年的寒潭,明明是三十几度的高温,却全身都冰冷的有颤抖的错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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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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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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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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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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