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没有觉得胳膊上的伤对他有什么影响,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受了伤,全部心神都专注在救人上。
雨水浑浊,除了江岩有被小ai强化过的视力,其他人在水里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东西,车里还有意识的那几人根本发现不了车厢尾部的车窗被破开。
而实际上,即使他们能发现,也没有多少力气能游到车厢,车里的人都已经严重缺氧,无论是体力还是生命力早已达到了极限。
江岩拧身钻进车厢里,随手抱住离车窗最近的一名乘客,费力地拖动他的身体将他塞出车厢。
车窗太小,窗口的水流阻力要更大许多,江岩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将他推出来,而他自己也憋得脸色涨红。
江岩攒尽余力从车窗里钻出来,使劲拉着乘客不让他下沉,艰难地往上游,终于在他一口气换不上来的时候,缓缓露出了水面。
他觉得自己的肺几乎要爆炸了,每吸一口气都火辣辣的疼,像是被钝刀子刮似的。
在看见江岩露头后,岸上的人群都屏住了呼吸,待到他把乘客的头也拖出水面后,岸上一下子爆发出了震天般的欢呼。
这时有人喊:“快抓住绳子,我们把你们拽上来!”
江岩抓住一根麻绳将那名乘客绑紧后,示意岸上的人将他拉上去,而自己又狠狠吸一口气,钻进了水中。
再次爬进车厢里,江岩这次先找到的是个还没有完全昏迷的男人,江岩一触碰到他,他就完全下意识地紧紧拽住了江岩党的胳膊,让他挣脱不得。
江岩知道这是人落水后本能的应激反应,早有心理准备,顺势将他拉起向外游,只不过由于他意识虽然不清明,但还存在,不停在不受控制地挣扎,通过车窗的时候要比上个人更艰难许多。
肺泡爆炸的感觉再次袭来,由于过度缺氧,江岩的力量在逐渐消散,甚至出现了昏厥的千兆,觉得眼前发黑。
有生以来,江岩第一次产生了死亡的危机,在巨大的危险面前,他激发起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心中低喝一声,凭着蛮劲将男人从车窗里拽了出来。
江岩拖着被救者逐渐露出水面,岸上再次爆发出欢呼声,江岩再次用麻绳将被救者绑紧,让岸上的人拽上去,他自己则扶着水沟的边缘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刚才的昏厥迹象就是对他的警示,而且他的胳膊和双腿不受控制地急剧颤抖,显然已经脱力。
岸上的人群也看出了江岩状态的异常,每个人都深知江岩救人的艰难,全都用关怀和崇敬的目光望着他。
“上来吧。你已经尽力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你也会出不来!”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呼喊,紧接着,无数声同样的呼喊传入江岩的耳中:“快点上来吧,别白白送死啊!”
江岩向来不是不珍惜生命的人,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在他眼中消散,他实在是不甘心。
他很清楚,再延迟一会儿的话,错过最佳救治时间,车里的人都要丧命。
“就一个…”
江岩默默地告诉自己,连吸几口气再次钻进了水里。
“他又下去了!”
“这是舍己救人啊!太拼了吧,咱们也下去吧!”
“这么湍急的水流,咱们下去也不济事,纯粹是给他添麻烦!”
“快去找葡萄糖饮料、巧克力一类的高热量东西,给他补充补充能量。”
有人提出建议,立即得到了响应,附近有家小超市的老板,匆匆忙忙跑进店里抱出来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巧克力、火腿肠一类的食品和葡萄糖饮料。
所有人都揪心望着水面,期待着江岩的脸能尽快再次露出来。
终于,江岩不负众望地再次从水里钻出来,这一次,他带出来两个半大的孩子。ωωω.χΙυΜЬ.Cǒm
严重的疲惫让他已经不能听到岸上的欢呼和呐喊,他觉得自己闭上眼就能睡着,但是他明白,如果睡着就将是长眠。
吃两块岸上人扔下来的巧克力,江岩稍微恢复一下体力,他给了自己一个信念,“再救一个吧!”
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下,江岩再一次下潜,头刚沉没在水中,江岩就觉得太阳穴的血管突突地疼,像是要爆裂似的,疼得他必须要紧咬牙关才能坚持。
江岩仔细搜寻着最近处的受灾者,很快就摸索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时间就是生命,先救一步可能意味着生,稍晚一步就可能意味着死,江岩已经混沌朦胧的意识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可能是个非常沉重的保大保小问题。
心念电转间,江岩一咬牙,小孩子才做选择,他全都要!
江岩奋力拉住女人的胳膊,让她环抱孩子,江岩随即又将她俩紧紧抱住,拼了命地拖向车窗口。
可毕竟是两个人,窗户没有那么宽敞,容纳不下两人同时进入,江岩只得多耗费时间,将她俩一一推出窗外。
救她俩远比之前难得多,对江岩的负荷也大得多,脱力加上水压的双重折磨,江岩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完全是凭借超强的信念拖着俩人向上游动。
三十公分…
二十公分…
十公分…
江岩仰望着透进水面下的光,估算着水面的距离,往日不值一提的距离,在他如今看来却如天堑一般。
终于,他浮出了水面,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庆幸自己又一次活了下来。
在将两位获救者用麻绳捆好后,江岩睁着一双由于过度充血而通红的眼睛,茫然地望向岸边的人群,他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但从手势能看出来,是在召唤他赶紧上岸。
江岩也想上去,他很怕死,更不想死,可是他更容忍不了有人由于他的无能为力而死去。
他就像一个赌徒一样,明知道大概会输,但还是忍不住想赌一把,也许、大概、万一赌赢了呢,兴许能再救一人呢。
江岩嘴角勾出一抹决绝的笑容,这一把,得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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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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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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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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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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