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见到柳南,江岩都忍不住感慨,他的博士生涯虽然刚刚开始,但是摧残却已经显而易见。
在读研期间,班里的男生们论长相,那自然是江岩,其次便是柳南,但是如果比较对外貌的保养以及着装打扮,班里所有男生捆在一起也比不上柳南的十分之一,甚至绝大多数女生都望尘莫及。
当时同学们都知道,如果有需要早起的和活动,最好不要叫上柳南,因为她仅仅是梳洗打扮就要好长时间,很可能会影响其他人跟着迟到。
但是读博以后的柳南,肉眼可见的沧桑许多,偏向阴柔的脸庞也微微出现暗淡,那双本就稍显忧郁的双眸,更加被忧郁所充斥。
江岩见到两人,跟他俩点头示意一下,没有多说,快速打开房门,进屋之后随即就像是做贼似的把房门反锁上。
李跃急吼吼问道:“班长,你是怎么打算的?”
江岩给他比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俩先坐,他们现在要商量的是在整个生科院乃至天海大学都史无前例的事情,必须得小心谨慎。
博士更换研究方向和导师,虽然国家已经出台文件支持,但是在实际操作中限制重重,即使在全国的学术界中也寥寥无几。
江岩给激动得坐立不安的两人倒两杯茶,让他俩平复下心情,说道:“你俩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转方向和导师了?”
李跃和柳南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重重地点头,李跃坚定说道:“转,只要能有机会,肯定得转!我俩实在是受够了,换个导师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如果继续待下去,我实在不敢确定我会不会退学。”
相比较外向跳脱的李跃,柳南一向沉默寡言,性子也要沉稳许多,问道:“班长,你准备让我们去哪个导师手下?”
“许妍。”江岩沉声说道:“我想你俩应该都听说过许教授的名字吧,她新近被引进咱们学校,由于她之前一直在国外,实验室的班底和人员都无法带过来,所以现在实验室还是个空架子,正处于百废待兴的时候,你俩去了就是中流砥柱,甚至以后也能跟着留校。”
“许教授当然听说过,我听说她回国,还特意向一些留学在外的同学打听过她,听说她为人虽然非常严格,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甚至可以说是吹毛求疵。
但是她待人很好,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都很大度宽容,团队里的待遇也都是同级别中的最高的那一档。”
说话间,李跃难掩激动和欣喜,“许教授会同意接收我俩吗?她如果接收我俩,肯定会跟杨丰华撕破脸,她毕竟是年轻教授,而且还是新加入学校,愿意冒这种风险吗?”
江岩道:“这点你俩尽管放心,我跟许教授已经通过气,许教授虽然是女人,但是内刚外刚,得罪人的这种事她最不担心,只要你俩同意,剩余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
内刚外刚…李跃听着这个评价觉得有点怪异,一般评价女人不懂事内柔外刚吗?
“我肯定没有意见,全都听你的,班长,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李跃当即表态道,随后又看向柳南,“你呢?”
“我也一样。”柳南言简意赅,但语气中的坚定丝毫不亚于李跃。
“那好,我下午就去找领导们请示这件事,不过我先提醒你们,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彻底解决的。”
江岩叮嘱道:“在正式确定之前,如果杨丰华得到风声,对你俩有什么冷言冷语,或者是恶语相向,你俩一定要忍着,千万不能在这种节骨眼上闹出乱子。”
“放心吧,班长,我俩有这个心理准备,真的要是能促成这件事,无异于狠狠地扇杨丰华一个大耳光,他肯定会极力阻挠,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我俩都忍气吞声,就算天大的怨气也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以后再说。”
江岩点点头,李跃和柳南这方面的态度已经掌握,接下来就是要谋划具体如何实施。
这件事关系甚大,必须得全方位地考量思索,事不宜迟,他没有再跟李跃和柳南多寒暄,说定之后就直截了当地将这两人打发走,他要静下来全神贯注地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更换导师,最为理想的情况,就是让李跃和柳南的现任导师杨丰华同意这俩人调走,然后许妍愿意接收,一切顺理成章,但是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可能的。
其次的选择就是让学校向杨丰华施压,甚至直接下发文件明确将李跃和柳南更换实验室,而这种情况,必须得有学校领导的强力支持。
作为各个实验室的直接管理处室,科研处自然不可能绕开的一个核心,而恰好科研处隶属于潘晓峰的分管,江岩认真地思考让科研处向汪林丰请示的可行性。
但是思前想后,江岩觉得让科研处直接出面并不合适,那样的话极有可能会让汪林丰觉得,潘晓峰这是在帮许妍,甚至会怀疑潘晓峰有拉拢许妍的用意。
这对于对许妍极为看重的汪林丰来说,绝对是不可原谅的,到时候潘晓峰在汪林丰面前和整个校委会中的话语权肯定会受挫。
况且,他能想到这一点,潘晓峰也绝对会想到,也肯定不会同意为了区区三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学生而这样做。
这条路也就行不通了。
江岩只能转换思路,可是他思索良久,再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唯一的方式,就是打着为许妍实验室发展的旗号,他找汪林丰去申请要人。Χiυmъ.cοΜ
好在汪林丰当初指定江岩来帮助许妍组建实验室新班底的时候,曾经许诺有问题可以直接去找他汇报解决。
最终,江岩还是下定决心,下午去找汪林丰一趟,直接向他申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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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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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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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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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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