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如今陆云锦出院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卢天晟一直把握不好自己该以怎样的姿态对待陆云锦。他承认,之前对陆云锦装出的热情和温柔确实掏空了他。作为一个不那么爱笑的男人,那样柔情的戏码确实对他是一种负担。
他知道,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在陆云锦回家这件事情上显得主动一些,在那次试图带回陆云锦被拒绝后,他去过几次张晓芸家楼下,徘徊了一下又走了。
从那之后他甚至觉得有点解脱的感觉——说到底,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也许并没有那么在意陆云锦的死活吧?
但除去那一点不得已,哪怕并没有那么爱陆云锦,他也总是对她有着深深的愧疚。不管怎么说,在他们的关系里,都是他对不起这个可怜的、脆弱的、像小动物一样的陆云锦。
于是他请秘书每天帮忙采买礼物,让快递每天都堆满陆云锦的门前,而他则在自己的内疚感得到缓和后,心安理得地不再出现在陆云锦楼下。
每天收到快递的时候,陆云锦都会下意识地往窗下看看。整整一个月,除了最开始的两天卢天晟曾经在楼下出现过几次,之后只有这些玩意儿替他每天来报到。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卢天晟对自己的兴趣正在减弱,所谓的“欲擒故纵”也许对卢天晟并没有作用。或许他对自己根本也没有多大兴趣?
在理智地分析了自己的情况后,她意识到,如今她并没有办法做到潇洒地离开卢天晟。就算她拿回林君复的股票,但尹行月一样不会让自己安安稳稳地过生活。在她毫无反抗能力的当下,躲在卢家大宅里,接受卢天晟的庇护,是对她最有利的选择。更何况还有她和尹如江之间的协定,以及她刚刚对卢天晟燃烧起来的好奇心。
这些,都需要她卢太太的身份来配合。
这天晚上,张晓芸下班后,陆云锦对她说:“明天能不能帮我回家把‘流云’带过来?”
“想回去啦?自己大大方方回去就好嘛!”张晓芸打趣陆云锦说。
“不是,我只是需要你帮我拿回‘流云’。”
“那不是就是一只你捡来的小野猫么?之前也没看你多宝贝它,都是自由散养的。”
“现在情况特殊。我需要它。”
第二天晚上,张晓芸如约带回了“流云”。“流云”见到陆云锦,也并不特别表示亲近,而是很快就在张晓芸家中找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角落,打起盹儿来。
“这猫,倒是一点都不认生。能吃能睡,性情不错。”张晓芸看着睡得毫无违和感的“流云”,笑开了花。
第二天晚上,张晓芸发现家里多了一个洗澡用的大木桶。
“你这是?”她疑惑地问。
“没事儿,我就折腾几天,之后就扔掉。”
第三天晚上,张晓芸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笼子和一个抖动健身器。
“你这又是在干嘛?”
“没事儿。瞎折腾。过几天就扔。”
陆云锦还是那句口头禅。
在来到张晓芸家第十四天后,“流云”性情大变。
它不再步态平和地在公寓里散步,而是在每天早上四点就会把陆云锦床头柜上的东西推下去,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陆云锦把它关在客厅,于是它就用自己12斤的身体猛撞门板,声音大得像是家里进驻了一只装修队。它还肆无忌惮地在张晓芸家的进口羊毛地毯上撒尿,尽管陆云锦说它很早就已经会自己上厕所。
“这猫怎么了?我快被它弄疯了!”
“我带它去看看兽医。”
晚上陆云锦拿着一瓶药给张晓芸看:“兽医说,这猫得了抑郁症。”
“猫也会得抑郁症!”
“好像是。这药的成分跟我过去吃的差不多。”
“我得跟你们家的卢医生说说,他再不出马你家这猫也是要疯了!”
张晓芸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话语中的不妥之处。她赶紧躲进卫生间里,想等气氛略微缓和一点再出来。她在卫生间里给卢天晟发了微信:“你家‘流云’得了抑郁症!我怕这会影响云锦的心情!你要不要来看看!”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卢天晟和张晓芸一起来到了公寓。
陆云锦打开大门的时候,惊讶、躲避、面对、期待等一系列情绪瞬间从她的眼中依次流过。卢天晟看得出,她在热烈地期待着自己的到来,但又碍于面子不好说穿。
这像是一种亲密关系中的把戏,卢天晟虽然并不情愿,但隐约觉得,自己有义务首先迈出和解的第一步。这是一个不幸的女人,不仅自己疾病缠身,连身边可爱的猫,都不幸得了和她一样的病。
“流云”从屋里跑出来,冲着卢天晟“喵”地长啸了一声。卢天晟把它一把抱在怀里:“小家伙儿,受苦了!吃了药感觉应该好些了吧!”
他的话似乎是对着猫说的,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陆云锦。
一个月前,刚出院的陆云锦瘦骨嶙峋,深陷的眼窝显示了她曾经遭受过的苦难。而如今,陆云锦已经基本恢复了往日的面貌,脸圆了回来,左脸颊那颗梨涡愈发明显,头发长了一些,在白得透明的皮肤的映衬下,像是一个瓷娃娃。这大大超出了卢天晟的预期,他一时看得有些发怔了。
“咳咳……”张晓芸在他身后清嗓子,示意他应该有所表示。他这才如梦方醒:“你,也好些了吧。”
“好多了。谢谢你的礼物。”陆云锦指指房间里堆着那些礼物。
“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话题眼看着就要冷下去了。张晓芸适时把一只保温罐递给卢天晟,他这才想起来的路上张晓芸跟他商量好的说辞:“赵姐做的汤,说你身子虚弱,秋季要润燥。”
“那替我谢谢赵姐吧!”
张晓芸在背后又轻轻推了卢天晟一下。ωωω.χΙυΜЬ.Cǒm
“那……那你就谢谢她,不谢谢我了么?”
陆云锦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像是雾气一样笼罩在卢天晟的周围。
“谢谢你。”
晚上陆云锦喝着汤,手上捏着卢家专门订制的汤勺。这汤勺是淡青色的,鎏着金边,勺把的末尾有一个花体的大写字母“l”。张晓芸在旁边啧啧赞叹说:“卢家就是不一样,你看这汤勺都这么讲究!”
“晓芸,明天那只木桶和振动健身器我就都扔了。你没什么用吧!”
“扔吧,我没用。”
陆云锦点点头,平静地喝完了汤,去给“流云”喂药。
张晓芸继续处理一些工作,她的笔记本不知为什么完全罢工了,只得打开在家里闲置已久的台式机。她想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毛利率”,刚打下“mao”的拼音,搜索栏里就出现了一大堆默认搜索项,排在最开头的默认搜索项是“猫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张晓芸好奇地点下了搜索页面,在众多搜索项里有一个国外的虐猫视频,小猫被丢在巨大的浴缸中,只能靠不间断的游泳才能生存下来。之后小猫又被长时间置于不断震颤的环境中。视频中原本平和可爱的小猫,很快就显示出了抑郁症的症状,甚至还有企图自杀的现象。
张晓芸不知怎地一下子想起那个被扔掉的木桶,她无意中看到里面有很多猫爪子抓出的划痕。
这次碰面后,卢天晟送来的东西明显走心了许多。主要是赵姐独家制作的各种补品,以及卢天晟给“流云”和陆云锦送来的一些药方。他按照自己对“流云”的观察重新调了一下“流云”的药方,也给陆云锦拿来了一些药。陆云锦按照他调整后的药方给“流云”喂药,自己吃的药却还是医院给开的那些。
又过了十来天,这天白天,卢天晟意外来访了。
他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双眼无神。陆云锦打开门,他也不见外,直接就进了门去。
“我给你调了药。你觉得好些了么?”
“好多了。如果你去精神科做医生,一定很受欢迎。”
这句话让卢天晟很受用。他追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好精神科医生么?”
“会的。一定是。”
陆云锦说话时,把手轻轻地放在卢天晟的手上,轻轻地握住了。
我会是一个好医生。妈妈你听到了么,其实我会是一个好医生。
“其实……我非常怀念你给我做测量的那些日子。”
“你不嫌我烦?”
“有自己专属的私人医生,好处不就是时时都有他监督和指导?”
卢天晟笑了,情绪似乎完全舒展开来了。他放松地把手臂放在陆云锦背后的沙发上,手掌离陆云锦的肩膀只有几公分。
“你如果不忙,我今天挺想让你给我做做测量。”
“为什么?”
“因为我想向你证明,我已经好了。”
卢天晟一时没有明白陆云锦为何这样说。直到陆云锦脸上飞起一团红晕,慢慢地靠近他的耳朵,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轻声地说:“卢医生,我的病,好了。真的,完全好了。”
卢天晟猛地恍然大悟。陆云锦今天似乎画了一点点妆,皮肤清透,眼睛闪闪发亮,脸颊上的红霞衬得她的瞳孔像是一片多情的云霞。他想起自己那个几乎毫无人气的大宅,眼前的陆云锦活像是一团温暖而柔软的幻象,冲进了他的脑海。
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然后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滑动,而她的身子像着了火,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围在一团炭火周围,从内到外,都热得有点坐不住了。
两个小时后,卢天晟在卫生间冲凉,穿着单薄睡裙的陆云锦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她的行李原本就很少,就算是这个月买了一些,总共也没有多少,借用张晓芸一个箱子应该是够用了。
她盯着卫生间的门,磨砂的玻璃门后面,卢天晟颀长的身体轮廓隐约可见。
这男人,有古怪,陆云锦想。就算是需要注射,什么病能够在他身体上留下那么多的针孔?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吊水输液,以人身体的自愈能力,现在她依然能够看到这么多的针孔,就说明他注射的密度非同一般。
她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吸毒。难道卢天晟真的是一个瘾君子?不像啊,瘾君子不是至少应该有一些精神不振、神情萎靡的时候么?但这个卢天晟,在自己醒着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见过他失控。他的生活习惯健康到了几乎是枯燥,这样的人都吸毒的话,这世界还能有干净的人么?
不行,这个得查查。她在心里默默记下。
水声停了,卢天晟裹着浴巾走了出来。他的身体消瘦,皮肤非常白净,看起来并没有运动的习惯。
“把我的衬衣递给我吧!”卢天晟迅速换好了衣服,几乎一眨眼就扣好了全部的纽扣,袖口的扣子也扣得一丝不乱。
“我们现在,收拾行李如何?”
晚上九点,陆云锦走在前面,卢天晟拖着陆云锦的箱子走在后面,刚打开门,正遇上张晓芸拿着钥匙往锁孔里面捅,三个人迎面撞上,张晓芸的表情混合着尴尬和不可置信,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知趣地往旁边让了一下,还顺势在陆云锦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喂!我说你们俩,早点生个娃让我玩玩啊!”电梯关上之前,张晓芸冲着陆云锦和卢天晟的背影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忍不住“咯咯”地笑弯了腰。
陆云锦回到卢家大宅后,生活貌似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以前不同的是,他们两人搬到了一间卧室,每个周五的心理检测也已经不再进行。
卢天晟真真实实地觉得陆云锦好了。她富有活力,每天把家里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似乎并不着急着回去上班,而是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在了打造两个人的生活上。
这天,陆云锦对卢天晟说起想要把宅子重新装修一下。“我请教了设计师,他说如果只是想改变一下房间的风格,那么只要翻新一下墙纸、地毯还有窗帘这些软装就可以,是个很小的工程。”
陆云锦趿拉着粉色的拖鞋,隐隐透明的粉色睡裙勾勒出她美好的胸线,她面色红润地坐在卢天晟身边说:“我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是这套别墅的装修,难道你不觉得太老气横秋了么?”
卢天晟看看别墅里无处不在的枫糖色靠垫和花色暧昧的窗帘,不得不承认陆云锦说得有道理。过去,对于他来说,这里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而现在,既然他和陆云锦的关系已经确定,林君复的事情已经了结,那么好好装饰一下他们的家,似乎是理所当然了。
“你说得对。随你弄吧。只有一点稍微注意下,别动我的书房。”
“放心,你的书房里都是宝贝,我才不碰。”
卢天晟伸出手刮了一下陆云锦的鼻头,套上外套出了门。陆云锦叫来赵姐,打发她去替自己买两包化妆棉。“方形的要埃及长绒棉,我做湿敷用;圆形的要单层化妆棉,我卸妆用。每样两包。”赵姐仔仔细细地用纸记下她的要求,也出了门。
这偌大的卢宅,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雯雯的电话。
“雯雯,好久不见啊!你最近可好?”
“我现在这个鬼样子,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凑合着活吧!活一天算一天。”
“是这样的,我现在家里打算装修。但是我不认识懂装修的人,他们都跟我说这里面门道特别多。你能帮我介绍一个么?一定要非常可靠的才行。”
“姐,这种人你上街上找找,或者找装修公司去看看。我认识的人,你让他替你偷点东西还行,装修可没人能干。”
“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我就是想找个人,混在装修工人里,帮我偷点东西。你和你的这个朋友,我都不会亏待。”
雯雯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姐,我觉得啊,你终于开窍了!”
三天后,卢家的重装饰工程正式开工。为了尽早完工,一共有将近十个工人在家里日夜奋战。他们把光亮可鉴的大理石一点点凿碎,把天花板上的欧式吊顶敲掉,墙上有些年头的壁纸也被一点点从墙上揭了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换换墙纸、换换家具?”卢天晟一脸苦相地问陆云锦。因为装修噪音,他基本上每天十点前都尽量在公司加班。
“既然弄了,就好好弄一下。忍两天,就忍两天。”陆云锦安抚着卢天晟,眼睛一直盯着工人的进度。
“随便你吧,你开心就好。”
卢天晟整天不在家,赵姐也因为受不了噪音经常以买菜的名义在外面一躲一天。这给了陆云锦充足的操作时间。装修队里的高亮,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装修监工,只有陆云锦一个人知道他的来历。每当工人凿开一个中空的空间,他就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仔细查看其中有没有隐藏着什么东西。除此之外,他还全权负责卢天晟书房的装修。
卢天晟不让重新装修他的书房,可陆云锦怎么会听他的呢!他的书房可是她这次“装修”的重点区域。听雯雯说,这个高亮,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复原,任何房间只要他看上一会儿,就能够完全按照最开始的样子复原回去,任谁也发现不了有人动过手脚。
在卢天晟不在家的时候,陆云锦抓紧时间阅读了他书房里的所有资料。大部分都是没什么用的心理学书籍和公司文件,也有一些他的病人案例和治疗方案。
高亮帮助她撬开了抽屉的锁,她在里面找到一本老相册,里面有一些卢天晟小时候的照片以及一张他们的全家福。这张全家福的拍摄日期应该是卢天晟前往澳洲前夕,里面卢天晟父母的样子她有一些印象,当年她追到机场去送卢天晟时,曾经见过他们。照片里看,卢天晟更像他的母亲,尤其是鼻子,高高的鼻梁和她的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陆云锦突然想起,尽管结婚已经快一年了,但她竟然还从来没有见过陆云锦的父母。
如果自己的父母在世,一定会觉得自己这个婚,结得太潦草、太轻率了吧!
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发现什么更多的线索。她所期待找到的什么卢天晟的日记、卢天晟的通信、或者神秘的u盘、光碟之类的,通通毫无头绪。最大的进展,莫过于那天高亮在书桌的内层摸到一个暗格,但很可惜,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这还真是个怪人。”尽管不知道陆云锦要做什么,但高亮也头一次见到这样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人。正常人总会在不知不觉中透露出大量的个人信息,但这个卢天晟,似乎在有意地抹除自己的痕迹,不肯流露出一点真实的自我信息。
高亮忍不住开腔问陆云锦:“雯雯说你是她姐,我也就不拿你当外人。姐,咱姐夫这人肯定有问题。要是没秘密,有必要把自己藏成这个样子么?”
陆云锦不搭腔,但心里也是疑虑重重。高亮这段时间没有什么进展,心里一直憋着口气。他追求雯雯这么长的时间,头一次有机会在雯雯面前展示自己的手段,却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难搞的情况。
他不甘心地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一会儿踹踹踢脚线,一会儿敲敲地板,最终他把目光停在了天花板上。对于一间正常的房间来说,这房间的天花板似乎低了一点,他从楼下搬上来一架梯子,沿着天花板的石膏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转弯处,发现了一截可以取下来的石膏线。
“姐!”他兴奋地冲着陆云锦挥挥手里的石膏线。“这儿有个保险柜!我就说,他就算是个只进不出的貔貅,身上也总得有个眼儿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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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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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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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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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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